木然星外，幽灵战队在虚空中追击敌人。

毒蕊小队负责警戒，毒花战队扩大封锁。

六个飞舟群从三个方向进入木然星。

几道身影破开时空，转眼不见。

“主上，非鱼要清场，我们是否离开？”土耀伍笛环视周围，大眼里有警惕之意。

土耀明柔暗自叹息，缓了缓才说，“随我去见非鱼。”她缓步而行，几人快步跟上，眉目间有疑惑之色。

看到来人，无名眼眸清明，“明柔姑娘，想不到你也来观战。”“这里环境不好，我们换个说话的地方。”

姑娘？论年龄，我比你大得多。可恶！土耀明柔满心郁闷：我有所忽略，又被算计了。此行被人传出去后，家族解释不清了。

她眉目间有克制，金瞳里有漠然，红唇轻启，却只说一个字，“请！”

无名笑了笑，挥手划开时空。

木然超星系团，敦溪星系，敦溪星。

昌炉大陆，木耀城。

夕阳没有沉沦，还在抚慰着满目疮痍之地。余晖透过窗棂，照在茶壶上。

无名几人随意坐着，亚灵为之倒茶。

宫良放下杯盏，对无名说，“先前，我们很担心你们。”他笑了笑，“亚灵有些憔悴，几乎没有休息过。”

亚灵添加泉水的手顿了顿。

心还是跳了跳。无名言语柔和，“大家确实忧心。”“我有愧于各族将士的父母妻儿，也有愧于家人们。”

“其实，我害怕离别，更害怕失去。”“我想，终有一天，大家都能安定下来，享受小日子。”

亚灵看着无名，眼眸如星，“宗主，宏义星域传来消息，目前已有十六个星体突破至天级。”“各宗发展势头较好，各方很关注银河那边，并尝试着沟通室女座。”

“只是，其他宇宙的强族或是举族迁徙，或是发动战争，六经宇宙也是混乱不休。”“紫薇星联正在团结周边星域，完善攻防力量。”

“辛苦你了。”无名想了想道：“两地遥远，眼下只能先准备着。”“八度宇宙这边需要加快进度，却不能操之过急。”

他转向宫良，“宫帅，明柔姑娘来访，我们也该回访。”“这两天，您和亚灵前往土耀超星系团。”

宫良笑道：“好。”

亚灵给土耀明柔倒茶，“少族长，这是落野山的龙相茶，味道如何？”

在废墟里说话，在残破的客栈中品茶，非鱼真是无聊。土耀明柔心里如此想，美好又精致的面容上却有笑意浮起，“茶水让人神清气爽，情意令人莫名心乱。”

亚灵笑了笑。

九幽、君如岚、宣颖三人看了看无名。

土耀单、土耀伍笛几人缓缓喝着茶，都不说话。

“少族长，让你见笑了，也让你受累了。”亚灵眉目黯淡，“几个星系都有毒物肆虐，敦溪星最严重。”“等救援事宜安排好，我们和你一起回去。”

土耀明柔眼眸认真，“那些奴隶，值得救么？”“就说女性，部分人何必同情？”“有些母女、姐妹争着伺候主家父子、兄弟，还为侍寝机会斗来、斗去。”

“我们要看祸首。”亚灵容颜绯红，“就说木然修。”“兄长陨落后，他和嫂子，嫂子的姐姐、妹妹，还有侄女乱来。”“你所说，是谁之过？”

她缓了缓，“那些女性都为生育机会和自身地位争斗，这是狠毒之处。”“霸道的强族极度自私，她们不到一年就会承受绝育之苦，并被逐出。”

“她们只有三种结局，一是惨死于烟花柳巷，二是无人送终，三是郁郁而死。”“如此惨事，是谁造成？”

“强族里，那些侍妾，那些奴隶的子女有几人活下来？”

“弱国少年变成杀人兵，弱族少女沦为暖床人。”“这些罪恶，该不该审判？”

“我们要说公平。”“谁愿意生来为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论是生在富地，还是出自穷乡，生命的质地并无不同，只是机会有所差异而已。”

“若是规则朝向公正，机会朝向公平，各族都是强族。”

“梵火、木然等强族堕落至此，不值得正视反思，引以为戒，指向未来么？”

“亚灵说得好。”宫良双眼深邃，“少族长，这些问题，很多强族都有。”“好在，土耀家族虽有几派，但不忘初心者不在少数。”“对于族群，你们总体上还是趋向严管。”

“也是因为联盟看到这些方面，我们才会坐在一起，共饮一壶茶。”

“我多年为帅，有所领悟。”“强族要敢于担当，时常纠正自己，勇于自我革新。”“否则，不可扭转的颓势会始于忘却初心，背叛信仰时，衰败只是时间问题。”

“将不过三代，富不过五代。”“合道者，同五季轮转，如地蛇蜕皮再生，最终化龙。离道者，与天地相反，如游鱼困在浅滩，最终枯死。”

“看来，光明联盟没有宗主，也行。”土耀明柔笑了笑，“非鱼，你很会讲道理。”“从见我，到现在，节奏都掌握在你手里，要是我逆反呢？”

“人无黑白，却有质地。”无名的眼眸略有迷惘，“人很复杂，你很聪慧。”“你懂得深藏，但我不看表象。”

“很多道理，世人都明白。”“可是，重利就会作茧自缚，有罪就会想法开脱。”“对竭泽而渔上瘾者，难以收手，对欲壑难填跪拜者，难以自拔。”

“说远了。”他缓了缓，“万族繁荣即是万花争艳，强族独享就是素花负春。”“天地大道需要万物供养。它的本意是繁盛、不是衰败。”

“天无道，人反之，地无道，人克之。”“水无道，天地人改之。”“君有道，天地人有辅，君无道，天地人有选。”

“你我都是‘有选’之一。”“九凰选择你，因为你会成为其中一个‘非鱼’。”

“这是我关注你的原因。”“你，要保护好自己。”

土耀明柔认真看着无名，眸光闪动，却没有说话。她喝下三杯茶水，思考许久。

“非鱼，我也不看表象。”她轻声叹气，“如你所想，我同意，家族里有一部分人会跟随。”“可，真龙之路，是不归路。”

“就算我是族长，也要慎重。”“不过，我个人可以表态，我不会与你为敌。”

“还有，你已经浮上水面，天外又天肯定有所察觉。”“天级族群在神级族群眼里，和蝼蚁没有分别。”

“你若是成为宇宙之主，必死无疑。你要是不成为宇宙之主，胜败难料。”

“你，要藏好自己。”

无名苦笑一声，“我无法深藏，不能旁观。黑暗想要灭世，总需要人出来摇旗呐喊。”

“世界不安宁，小家如何幸福？”“人人退避，这世界还有希望么？”

他眉目认真，“我们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我想，双方能够形成统一战线。”

“那可不一定。”土耀明柔皱了皱眉，“你还想玩制衡之术？”

无名笑了笑，“这是联盟决策层的共识。”“外部有些威胁，内部才会团结。”“多族共进，有‘监督’力量才好，几族独大，历史总会重演。”

“我们不能杜绝，却要为之努力。”

“木然家的先祖说，征战四方是为了后人享福。”“他所说是有道理的。”

“只是，不尊天道就是祸害后人。”“事实确实如此。”

他双眼清明，“少族长，你是否还有疑虑？”

“有。”土耀明柔金瞳含笑，“你一边说动族人，一边说服我。”“如此算计，要拿出诚意。”

她缓了缓，“关于诚意，我还没想好。”“想好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