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城，比韩阳预想中更加荒凉。

天界，壁垒稳固，规则完善。

下界飞升者，想要飞升天界，都需要转化为虚境，才能抗住天界的压迫力。

而在天界本土，却存在着大量天人境之下的普通百姓。

这些人，出生便是虚境。

但资质愚钝不堪，无论如何修炼，都无法晋升天人。

最终会卡在虚境三阶，就此沉沦一生。

而在天界，虚境连御空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掌控法则，搏击四方了。

天人之下，皆是凡人！

这些人，都如凡俗世界的普通百姓一样，辛劳耕种，艰苦求生。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天界的残酷，烈山葵当初才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宁愿留在下界做烈山氏家主。

不说中千世界，即便在天路之上，虚境三阶也不算是弱者。

可在天界，虚境甚至算不上武者。

这便是一方世界的残酷。

大千世界，对很多人而言，并非天堂，而是地狱。

当然，杨氏在伽罗城不算是小族。

有杨翻云这位曾经的三阶天人做老祖，杨氏在伽罗城算是有名的望族之一。

想想也明白，杨氏真若是贫苦百姓，根本不可能培养出杨蓉儿这样的人才。

“杨天人！”

“天人！”

一路之上，不断有人向杨翻云和杨蓉儿问好。

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望向杨蓉儿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与嫉妒。

九十三岁的天人。

伽罗城十大天才之一。

即将前往荒都，接受天宗历练，极有可能成为天宗弟子，这等机遇，足以改变一个人，甚至一个家族的命运。

“唉……”

面对他们的眼神，杨翻云却是重重叹息一声。

他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都以为杨蓉儿去了荒都，就能一飞冲天。

可事实，远会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残酷。

杨氏，曾经培养出近百位天人，其中八成都送去荒都。

最终结果却是，前往荒都的那七十多位天人，差不多全部陨落。

只有三五人侥幸存活，也不过是在天人三五阶沉沦而已。

荒都，没有伽罗城普通人想象中那么容易厮混。

“韩老祖，请！”

杨翻云客气的为韩阳引路。

杨氏在伽罗城的宅院，占地极为广袤，却显得老旧不堪。

这座宅院，仿佛见证了一个大家族曾经辉煌的历史。

也见证了这个家族，正无可挽回的走向没落。

“老祖！”

一行三人刚到门口，立刻有仆人上前行礼，恭敬道：“城主大人派人前来拜会，已经等候老祖您多时。”

杨翻云若有所思。

城主大人之所以派人前来，多半与杨蓉儿有关。

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杨蓉儿的天赋，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

在以往，以杨氏的地位，甚至没资格拜见城主。

杨翻云隐晦的看向韩阳。

韩阳默然点头。

杨翻云这才向正殿走去。

“哈哈哈，杨老祖真是贵人事忙，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正殿之中，走出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

见到此人，杨翻云急忙拱手道：“原来是穆管家，不知何事，居然劳烦您大驾光临。”

这位穆管家，城主陆云修的嫡系，拥有天人五重修为，是伽罗城鼎鼎有名的高手。

穆管家目光落到杨蓉儿身上，和善笑道：“荒都那边来了贵人，想要见见蓉儿姑娘，杨老祖，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此言一出，杨翻云脸色瞬间煞白。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谓荒都贵人，其实就是荒芜之地的天宗使者！

按照荒芜之地的规矩，在荒都试炼之前，天宗不允许私下接触试炼弟子，以免影响这些人对天宗的选择。

可也有一些天宗不守规矩，会派遣使者提前与一些天才试炼弟子接触，提前招揽。

虽然是一种看重，但其中风险巨大。

若是被荒芜之主知晓，那名试炼弟子的下场往往会十分凄惨。

当然，也有好处。

只要天宗使者见过试炼弟子，基本都会许诺下一个名额。

毕竟，他们也怕试炼弟子未能加入宗门，因此生恨，出卖天宗。

若是放在遇到韩阳前，这种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现在，韩阳神秘莫测，明显另有所图。

而且，杨蓉儿已然晋升天人二重，百岁之前，晋升天人三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此天赋，加入天宗根本没有困难。

哪里需要冒险提前去与某些天宗的使者接触。

但杨翻云不敢拒绝。

城主能派遣穆管家前来接洽，已经证明了城主对此事的态度。

“杨老祖，难道你想拒绝城主大人的好意？”

见杨翻云竟面露苦色，穆管家立刻有些不悦了。

“这……”

杨翻云正想开口解释一二，就听到韩阳在一旁说道：“既然是城主的拳拳之意，去看看也无妨。”

穆管家闻听此言，不由得大喜，笑着问道：“还是这位有见地……不知如何称呼。”

杨翻云急忙介绍道：“这位是我杨氏八世祖后裔，天人杨韩。”

“八世祖？”

穆管家微微一怔，他显然没听说过杨氏有什么八世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目光灼灼的望向韩阳，问道：“尊驾也是天人？不知年龄……”

年龄？

韩阳微微一怔。

他还真有些记不起自己的年龄了。

怅然一笑，韩阳说道：“不足百岁。”

这一世，的确不足百岁。

至于其他的，就让这位穆管家自己去领会吧。

“不足百岁的天人？”

穆管家大喜过望，指着杨翻云笑道：“好你个老杨头，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杨氏出了两位天才，这次荒选，必能一飞冲天！”

杨翻云也唯有表情讪讪的一笑了……

穆管家颇有几分急不可耐，片刻后就带着韩阳一行三人，向城主府走去。

没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进入。

很明显，对于天宗使者私下见试炼弟子这种事，城主也是颇为忌讳。

到了书房，穆管家让三人稍候，自己先行禀告。

片刻后，才从书房中走出，表情略显尴尬。

杨翻云皱眉问道：“怎么了，事情莫非有变故？”

穆管家也知道必须给个交代，讪讪的道：“不瞒杨老祖，洪氏那边的洪倩，晋升天人二重，成为我加罗城年轻一代第一人，使者先一步前往洪氏去了……”

“……”

杨翻云面色铁青。

洪氏和杨氏是多年仇敌。

只等他寿元耗尽坐化，洪氏必然会覆灭杨氏。

现在使者居然跑去了洪氏？！

分明是没有再顾虑杨氏的感受了。

“哼！”

杨翻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韩阳的嘴角则是微微翘起。

这位天宗使者，根本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