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老者相不相信，庞欢都知道自己其实真的没有说谎。

之前在地下空间之内，当最后一个锁灵石破碎之后，他的修炼便到了尽头。

不得不承认，《无定经》中“炼气篇”的修炼功法实在强大，在灵气十分充裕的情况下，通过运行该功法，他身体之外的灵气，简直如同疯了一般，纷纷涌入到了的小世界中，直接被那些新开发出来的腧府所吸收。如果不是受限于腧府开发的速度，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不需多长时间，自己的修为就能达到练气大成的后期。然而，让他感到遗憾的是，锁灵石数量有限，而且散播出来的灵气，有不少都通过那个巨大的通道，散失到了地下空间之外。再加上开发腧府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灵气充盈的节奏，所以，到了最后，新显现的那一片苍穹中，只有十八处腧府被开发，且全部充满了灵气。当然，这里并不包括那个类似于一轮月亮般的存在。

对于那一轮月亮般的存在，直到修炼完毕，他也没有研究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无论是在指导修炼的那张图中，还是之前在“炼气篇”的功法叙述中，全都没有关于它的记载。不过，通过仔细的观察和研究，有一点他倒是弄清楚了，它吸收的并非是灵气，而是一些特殊的东西。

这些东西个体极度微小，星星点点，十分清冷，虽然是随着灵气，一起进入到了小世界，但经过仔细观察之后，他确定，这些东西其实并非来自于锁灵石，而是极有可能原本就散布在地下空间中。

按理说，运行“炼气篇”的功法，只会促使腧府吸收灵气，可让他感到古怪的是，当功法运行之后，那个如同月亮般的存在，照样也会被催动，其情形就和开发出来的那些腧府一样，极尽吸收之能。如果非要说两者之间到底有何不同，那就是腧府吸收的为灵气，而这轮“月亮”吞噬的则是那些星点般的东西。

而这轮月亮是新发现的，以前并没有显现，正因如此，对于庞欢来说，在无从参照的情况之下，他根本不知道它现如今的吸收速度，到底是快还是慢。不过，若是拿它和那些腧府相比较的话，他倒是看得出来，这家伙吸收时的情景简直就是在掠夺，完全远胜于那些腧府的吸收速度。

另外，更让他惊叹的是，这家伙一旦真正进入到吸收的状态，简直是索求无度，欲壑难填，而且越是到后来，这种状态彰显的就越明显。而它所吸收的那些星点般的东西，虽然个体微小，但胜在数量不少。在“炼气篇”强大功法的催动下，尽管其原理莫名，可那些东西仍是趋之若鹜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过来，并且一如既往地紧随灵气，进入到了小世界之内，然后便会形成一条银色的匹练，被这家伙吞噬掉。

结果，像这样的匹练，源源不断的被这家伙所吸收，可是它的外在变化的进程却极为缓慢。尤其是在其表面亮起，并且开始往四周散播出仿若月光般那种清清冷冷的银白色光芒后，其变化的程度就显得尤为缓慢了。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神秘的存在对于银色匹练的吸收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依然如同巨兽之口，不断地在吞噬。随着这种情形的不断继续，被吞噬掉的那些星点状的东西越来越多，而其吞噬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到了后来，以至于让庞欢几乎都产生出一种错觉，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不断在扩展的无底洞，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能“吃”。

就这样，在当时的地下空间中，星点状的东西源源不断的汇聚。银色的匹练，依旧源源不断的被吸收。而这个神秘的存在，仿佛已经真的化身为无底洞，无论来了多少银白色匹练，全都吞噬干净。可极为诡异的是，即便是这样，其本身的变化却微乎其微。

直至所有新开发出来的腧府，全都吸收满了灵气，而外界的灵气也全都消耗殆尽，继而促使庞欢不得不停止了修炼的时候，这个神秘存在的变化程度，依然不太明显。

虽说到了这个时候，庞欢对于神秘存在的了解，依旧处在懵懂之中，但他潜意识中仍是有种感觉，这个被意外发现的神秘存在，一旦成长起来，将来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大用。

“轰！”

修炼完毕，还没等到他喘口气，一种异常强大的奇异的感觉，宛若决堤的洪水一般，从身体深处传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仿佛某种禁锢力量的束缚，忽然间断裂。从而让原本蛰伏的力量，一下子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恢复了自由，并且遍布他的全身，甚至于朝着他的周围放散。

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睛。而后，就在这不经意间，他恰好捕捉到了一个场景。

以他为中心，包括秦小宝、寇谦辅以及萧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正全都以双脚离地，向后飞跌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内。

而当三个人“噗噗通通”先后落地一刹那，首先开口骂街的寇谦辅所说的一句话，竟然让当时的他，随后又陷入到了顿悟之中。

“Fuck”

寇谦辅先骂了一声，跟着便道：“该死的，这家伙是释放了强大的力场吗？老子本来还好好的，站在这家伙旁边看热闹，怎么一下子就感觉如同遭到了碾压！”

“力场？”

“碾压？”

忽然之间，某种灵感在庞欢的脑海中闪过，于是，他又下意识闭上了眼。

这一闭眼，他便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中。

无穷无尽的黑暗，世间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体，仿佛都已经不在，唯有他的思维在飘荡，以及黑暗中的那一点灵光……

直到某一时刻，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就在那个时候，一股喜悦之情油然而生。他终于弄明白了以前一直困惑着自己的某个问题。

“原来这就是‘势’！”

自从当初和石朝先一战之后，他就一直被古武中关于那个“势”的问题所困扰。虽然不止一次的研究，可由于没有适当的人在旁边指点，所以，他对于“势”这种强大力量的理解，始终处于半懂半不懂的状态。

然而，历经刚才的顿悟之后，他已然知道，这个“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古武中所谓的“势”，其实就是当力量达到了某种极致后，通过一瞬间的释放，所形成的“力场”。

而这恰好可以解释出，为何大多数人修习古武，在人境的时候，并不能运用“势”这一利器，而只有突破到地境之后，才会拥有自己的“势”。

究其原因，无外乎就是地境的高手，在力量层次上，要远远大于人境的古武修炼者。

当庞欢明白了这些之后，不禁发出会心的微笑。

一法通，万法通。虽然自己的古武修为，仍然停留在人境巅峰，并没有踏入到地境，但要说力量层次，他可并不差。

寒暑不辍的修炼《无定经》，身体内储备的灵气，这就是他的底蕴。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即便是自己还没有进入古武中“地境”的层次，但要说在实战中，他应该照样能够形成自己的“势”。至于这个“势”的威力，可以达到什么样的强大程度……

本来，对于自己的“势”到底有多强大，他其实并不是太清楚。然而，世事就是这么的蹊跷。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今晚刚掌握这个“大杀器”没多久，便在科技馆的门前，愣是遇到了一个免费实践的机会。

虽然牛刀小试，但他知道，在关于“势”的比拼中，最起码，眼下的这个已经踏入半步“天境”的一身黑老者，在自己的面前，是绝对不够看的。

而此时，尽管庞欢已经掏心掏肺的说了实话，非常直白的告诉了老者，自己真的没有撒谎，可是老者倒好，竟然仍是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位非常固执，既然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他是个天境高手，哪怕他磨破了嘴，这位也不会相信的。

庞欢也懒得再解释，默默站在电梯中，不再说话。

当电梯停下的时候，随着门一开，老者对庞欢摆出了一个“您请”的姿态，而他自己显然没有出去的意思。

庞欢也不在意，一步跨出了电梯。

“小子，我叫张碳，相信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就在电梯快要关上门的时候，从里面传出了老者的声音。

庞欢摸了摸鼻子，尽管不太确定老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应答道：“好的，黑老哥，我很期待。”

“咣当！”

电梯门终于关上，里面的老者一趔趄：“黑老哥？这个臭小子，还真敢说啊。”

庞欢自然不知道老者在电梯内的状况，他以前找过张占元，对那位的住处并不陌生，于是，他在走廊内踅摸一眼之后，便朝着某个房间走了过去。

没什么意外，在终于见到张占元之后，他发现这位果然还没睡，而且也没个大人物的样子，就那么穿着一身睡衣，戴着睡帽，打扮得像个圣诞老人似的，把自己扔在了宽敞的大沙发中。

“来了。”张占元问。

庞欢一边找座，一边答：“啊，来啦。”

“坐。”

“诶，已经坐下了。”

“喝水不？”

“不渴。”

“嗯。”

“……”

……

“哦，那个……呵呵呵，那个老黑哥身手挺不错的哈……”见到张占元翘着二郎腿，赖在沙发中，手里捧着本书，耷拉着眼皮，先前还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而到了后来，竟然干脆不知声了，以至于让屋里的气氛显得越来越沉闷，庞欢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打破了沉默。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是没话找话，结果却引得沙发里的这位仿佛像受到了刺激似的，忽然间一下子将书扔到了旁边，瞪着庞欢问道：“你说啥？老黑哥！小子，你管谁叫老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