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 分类:现言 | 字数:3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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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夜探
宫野悠从七岁那年就开始学弹钢琴, 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他依然坚持每周周六都要去老师家练一下午的钢琴。
他是真的热爱钢琴,严钧靠在钢琴老师家的矮墙上听着里面清脆空灵的琴声忍不住想。
他站的地方非常讲究, 稍微再往前一步, 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头顶的摄像头里。
里面的琴声停了, 严钧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五点, 非常准时。
他换了个姿势, 把浑身的重量压在另一只脚上,等宫野悠出来。
几分钟后,宫野悠出了门, 又对着门里面的钢琴老师鞠了个躬才和身后的保镖一齐往街口等着他的车这头走。没走两步,两人齐齐看到了虽然裹着羽绒服依然以一种帅的飞起的姿势靠在墙上的严钧。
保镖愣了一下就立刻警惕起来, 要知道, 严钧身后就是接宫野悠的车, 车里还坐着个充当司机的保镖,他怎么会放任这么一个可疑的人站在这?
至于宫野悠, 他当然不会忘记严钧,一是长得太帅,二是他现在腰还疼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严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还附带小兴奋的挥手。
严钧见状忍不住笑了, 也冲他挥了挥手, 心里暗道这小孩真可爱, 都有点让他下不去手了。不过, 也就仅限于一点了。
他的眼里倏地风云变幻, 像是凭空卷起一股黑色旋风,把色彩全部卷走只余下看一眼就无法挣脱的漆黑。
宫野悠和保镖的的眼神瞬间涣散, 同时温顺地向他走过来。严钧摆了摆手让保镖回到车子里去,拨出了庞和臻的电话。
“问吧。”
天边的夕阳含羞带怯地遮住半张脸,微暖的余光将人映得也温柔起来。严钧靠在车上,看着车里眼神发空的男孩,到底没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早点回家吧,下次别对陌生人这么热情。”
宫野悠不说话,也不动。
严钧轻笑一声,直起身溜溜达达地消失在街角。
几秒钟后,宫野悠和车上的两个保镖同时一震,宫野悠眨眨眼,“回去吧。”
保镖:“是。”
路口静静停着的一辆本田车看着他们驶进了汹涌的车流,才缓缓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车里,王旭问严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严钧:“等。”
两天后。
酒井一郎坐在书房听手下的汇报,听到一半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问:“我记得陆祁有今天在外围打扫的保洁公司的股份?”
下属:“是的,当初就是因为陆先生才选定的这家公司。”
酒井一郎敛目沉吟片刻,“你说三天前我们碰到的人是陆祁的情人?”
下属:“是的,不过这件事很隐秘,我们查了两天才查到。”
“陆祁。”酒井一郎脸色微沉,“据我所知,陆祁前几天因为阑尾炎住院了,如果严钧真是他的情人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日本来不说,还试图勾搭我的人?”
下属一惊:“您是说——”
“陆祁之前想要和我借从CR那里得到的可以划开他们大部分保险箱的卡。”酒井一郎眼角微微抽动,“看来是冲这个来的。”
下属:“那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们赶走!”
“不行,”酒井一郎摇头,“人家什么也没做,你凭什么赶人家走,因为这种小事得罪陆祁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了想,“你叫底下人盯紧就好了。”
酒井家大宅外围。
监督保洁人员的保镖越来越多了,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几个打扫的人身上挂着相同款式的镂空香球。
里面的香料正在无声燃烧。
晚上十点。
内宅。
酒井一郎放下笔,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忘了什么关键的事。到了晚上万籁俱寂,这种无来由的紧张更是让他坐立不安。
他想了想,换上了剑道服准备去练刀,平平心静静气。
外宅外。
王旭把地图递给严钧,“这是酒井家里被我黑掉的摄像头所在的路线。在这个范围内,你不会被监控室发现,但是路上巡逻的人就要靠你自己了。”
严钧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确定彻底记住了,才把它叠放好,“我进去了。”
王旭:“小心。”
严钧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沿着墙根走了几步,确定这就是之前计算好的位置,从包里拿出锚钩发射器稳稳的射出钩子卡在墙头,手腕一翻利落地顺着绳索往上爬。
他轻轻松松地翻过墙头,低头一看果然在脚边发现了一个摄像头,轻轻笑了笑,他低下腰在黑暗中辨别了下方向就立刻行动起来。他奔跑的速度很快,解决一路遇到的巡逻保镖的速度更快。
他的摄魂术从踏进酒井家开始就开启到了最大,那些被上午香料燃烧的香气影响的人,一闻到严钧身上另一种相克的香时直接丧失了行动能力,剩下那些没被影响的人,一个照面也被他的摄魂术控制了。
他这一路如狂风过境,根本不考虑后果,也不在乎会不会让人发现,只求一个快!等保安队和监控室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严钧已经进到了内宅。
酒井家的内宅是典型的日式庭院,严钧从书房一路找过来,终于在一间屋外,看到了屋子里人影晃动。
酒井一郎。
严钧把身上的包放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从里面拿出一包香料点燃藏在树杈之间,然后整整衣服,坦坦荡荡地走过去,伸手拉开房门。
正对着大门盘坐在地的酒井一郎平静地看过来,他身后刀架上上方一把日本刀折射着锋利幽冷的光,下方的刀鞘又古朴深沉敛尽一切光华。
酒井一郎身形如刀鞘,眼神如刀身,只是坐在那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严先生,又见面了。”
对这种暗藏杀机的气氛毫无知觉的严钧含笑点头,就好像翻墙进来还掀翻了一大片保镖的不速之客不是他一样,“酒井先生,打扰了。”
坐在地上的酒井一郎看起来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眼神飘了飘,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严先生拉开门的一瞬间我还以为我回到了五年前。”
严钧:“哦?愿闻其详。”
他想听,酒井一郎却不想细说,他的眼神掠过严钧的肩头,擦过庭院里大树的树梢,想要穿透时间的壁垒再次见到那个时候的那个人。
“五年前,也有一个人提着一把剑一路兵不血刃地踹开了我家的大门。五年后,严先生历史重演一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不得不说,严先生的礼数比他强多了。”
严钧还有心情调侃,“因为我没踹开你的大门?”
酒井一郎不置可否,他赤着脚缓缓站起来,“他是第一个闯到我酒井家还能活着出去的人,我想严先生会是第二个。”他的眼神一寸寸冷下来,“我还不想和陆祁闹翻,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留阁下一口气的。”
严钧对他的挑衅视若无睹,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露出的右手,“让我来猜一猜,酒井先生的右手小拇指是被那个踹门先生削掉的吗?”
酒井一郎的右手下意识的抖了抖,他面色平静,没什么隐瞒自己战败的意思,也没觉得把败绩告诉别人有什么难堪,“是,他留了我一命,只是削了我一根小指作为警告。”
“为此,我这五年求访名师剑术大进,从不敢懈怠半分。可惜,那人再也没有来过,却让我等来了严先生。”
严钧挑挑眉,“恐怕要让酒井先生失望了,我并不是个好的检验你剑术如何的人选。”
“我知道,”酒井一郎盯着他,眼底的偏执和倨傲像宣纸上的墨快速地氤氲开来,“你没有剑意,更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时隔五年,再一次有人以同样的方式闯到我面前,是不是刀神冥冥之中在提醒我,该把五年前的事做个了结?”
严钧:“你想得太多了。”
酒井一郎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话,他身上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今日解决了严先生,明日我就去挑战他!”
严钧想了想,真诚地说:“我觉得你明天可能没什么力气,估计这个元旦都过不好了。”
“你很自信。”他后退一步,从身后的刀架上取出刀,双手交握,俯身,竖刀于前,雪亮的刀光映在脸上,恍然间看过去似乎把他凝神专注的脸劈成两半。
“严先生和他是我见过的甘于雌伏在男人身下的最不凡的人,如果说他像自由凶悍的雄鹰,你更像悬崖壁上遒劲盘亘的巨树。”他看着严钧勃然变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只是,你太弱了。”
饶是严钧这样好脾气的人,也被他两句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两世为人,几十年之间还从来没人敢说他是“雌伏男人身下的弱鸡”,他嘴唇抖了抖,由于摄魂术大开而深不见底的瞳孔深处像是有如潮的杀机在涌动,又像一朵无名之花缓缓盛开。他调整身上的肌肉,摆出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姿势。
两柄极短小的匕首从他袖口滑到手心,匕首上一闪而过的蓝光就如同现在的严钧一样,凛冽而妖异。
“匕首,淬毒,阁下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