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
作者:明灼 | 分类:现言 | 字数:3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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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手铐
严钧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
他是被透过窗纱的暖洋洋的冬日阳光给烘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屋里被一线阳光逼出形迹的飘忽的尘埃,鼻尖嗅着的是他熟悉而安心的洗衣粉的清香,一时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他仰面躺好,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好半天的呆才把自己的记忆找回来。
看来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陆祁直接把他掳回了首都, 他在被子里拱了拱, 发现身上很清爽, 应该是陆祁给埋汰得没眼看的他洗了澡;又伸出屡次受伤的左手, 不出所料,上面也被精心的包扎过了。
他满意地笑了笑,刚要坐起来, 脸色就是一僵。他咯哒哒地扭着僵硬的脖子回头去看,竟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被手铐拷在了床头!
严钧的额角青筋暴跳, 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陆、祁!”
他狠狠一扯, 除了把手腕子扯疼了屁用都没有, 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扭回身冲着房门口喊:“陆祁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房间门很快就打开了, 可惜来的人不是陆祁而是好久不见的保镖头子吴琼。吴琼见他醒了很是激动,“严博士您终于醒了!”
严钧似笑非笑地冲他抖了抖手腕上的手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东西吗?”
吴琼立刻收起满脸的喜悦,语重心长对严钧说:“老板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希望您能在床上好好休息, 您可不能曲解老板的一片苦心。”
严钧阴森森地磨牙:“我、要、去、厕、所!”
“老板想得可周到了, ”吴琼眼睛一亮, “他给您准备了尿盆!”
“……”严钧大怒:“赶紧给我解开!”
吴琼一脸“这您真是强人所难了”的表情, 他委委屈屈地一缩脖, “关键我没钥匙啊。”
严钧就是下不去床,要不绝壁打他一顿, 他“咣当”一砸床,“给他打电话。”
“哦,”吴琼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老板说了,您要是想他了就用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他还非常体贴地加重了“自己的手机”几个字的语气。
严钧:“……”
陆祁这是打定主意要治他了是不是!
他迁怒地冲吴琼一摆手,“你还能干点什么?!赶紧出去别在这跟个大柱子似的杵着碍眼!”
吴琼连声应下来,还非常有服务态度地真诚地说:“您睡了两天一定饿了吧,我让厨房给您做饭。”说完不等严钧说话就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有火没地撒的严钧:“……”
吴琼一出门脸就垮了下来,他一边念叨着“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边还得给顶头上司玉皇大帝打电话汇报。
陆祁这一个月把时间大部分都花在满世界堵老婆上了,堆了一大堆事情要他处理,要不他也不能把严钧一个人铐在家里——他绝对会等他一睁开眼就给他“身体力行”地长长教训。他听着吴琼那头的汇报,一边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一边跟吴琼交代,“嗯,我知道了。你看着他把饭吃了,我今天晚上可能晚点回去。”
他放下手里的手机,抬头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
男人脸色很难看,想是也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所以说话的表情也格外的艰涩,“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可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您了。毕竟您和杜哥的交情也算不浅了——”
陆祁撩了撩眼皮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男人让他看得心里一寒,后背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之前想好的话噎在嗓子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时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只能听见陆祁笔尖不停地在纸上签字的沙沙声。男人实在是扛不住这种无声的压迫,他额角见汗地出声说:“陆总——”
“咯嗒。”陆祁把签字笔丢在桌面上,半垂着眼睑不疾不徐地说:“你真当我不知道杜修的身份?”
他淡淡地说:“你别忘了我是谁。”
他对面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人凭空扼住了喉咙,他的面色扭曲变换了半晌,才把这口气吐出来,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光了所有精气神,他颓丧地说:“我们当然知道您的身份,可是除了您真的没人能救杜哥了。”
陆祁冷笑一声:“他现在这种行为等同于叛国!”
男人的脸更白了,他艰难地替杜修辩驳,“杜哥不是叛国,他只是去救——”
“他去干什么不用你提醒我。”陆祁抬手止住他的话,“你走吧。”
“陆总!”男人红着眼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他咬咬牙看着眼前这个下了决定就没人能动摇的男人——不,还有一个人!他握成拳头的手紧了紧,哑着声音说:“那我告辞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的男人说:“我会在能帮他的时候拉他一把,就算还他这么多年对严钧照顾的恩情了。”
男人没想还能有这么峰回路转的一幕,他激动地回头去看陆祁,却在接触到他冰冷如刀的目光时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
“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如果你敢拿这件事去找严钧的话,你就等着替杜修收尸吧。”
男人离开了。
陆祁又重新拿起笔,他有些疲惫地捏捏鼻梁,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地苦笑——严钧啊严钧,我为了你可是揽下了一桩大麻烦。
而此时,被软禁在家的严钧,在喝完了一碗大米粥之后扯住吴琼不让他走,“手机借我。”
吴琼为难地小幅度往回扯自己的衣服,“严博士,我都说了,老板说让您——”
严钧懒得听他的车轱辘话,他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知道,可是他不是只让我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吗,我给别人打总不需要也用我自己的吧。”
吴琼想了想,老板还真没说不准严博士给别人打电话,他只好勉为其难地把手机递给严钧,“您打给谁呀?”
严钧哼了一声,“闺蜜不让啊!”
吴琼:“……”
严钧接过手机,拨出一个他不久前才记住的电话号——幸好他有把所有重要的人的手机号都背下来的习惯,就知道这些电子设备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来,一个慵懒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呀?”
“贺舒,是我,严钧。”严钧直截了当地自报家门。
像是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贺舒顿了一下,才抻着嗓子慢悠悠地说:“呦族长大人,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严钧现在没心情跟这个神经病扯咸淡,“你在哪呢?”
被人打断表演的贺舒显然心情不是那么美丽,他冷哼一声,“我的位置怎么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要不是身边实在没有能帮上忙的人了严钧也不会找贺舒,这话还没说两句他就后悔自己怎么脑抽找上这么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他压着火说:“我跟你说正事呢,到底在不在首都?”
贺舒这才纡尊降贵地“嗯”了一声,“巧了,正好我在。”
严钧松了口气,“你来我这一趟。”
贺舒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和旁边的人说了两句才跟严钧说:“我下午有个通告,估计得四五点钟才有时间。”
严钧想了想,赶紧说:“行”
贺舒:“嗯,没事了吧,没事我挂了。”
严钧躺回床上把手机还给支个耳朵听的吴琼,非常过河拆桥地说:“你可以抱着你的手机出去了。”
吴琼端着餐具应了一声就尽职尽则地出去给老板汇报去了。
严钧本来还觉得不就是熬到下午嘛,睡一觉就到了,可是等他四点被尿意憋醒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了。他在心里暗骂贺舒那个缺德玩意儿怎么还不来,结果他这一骂骂过了四点,四点半,直到五点贺舒才姗姗来迟。
贺舒作为内功深厚的前·魔教教主当然是不走寻常路的,人家大摇大摆晃过了所有守备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来。因为刚下通告的缘故,他脸上还带着淡妆,显得轮廓格外深刻,一双稍稍拉长的桃花眼睇过来简直能把人的魂给勾飞了。这位大爷就以这种平常把女粉丝们撩得欲罢不能的姿势靠在他家窗帘上,懒洋洋地说:“我听说你不是甩开陆总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搞得陆祁跟只死了老婆的野狼一样,把国内掀了个底朝天。”
严钧:“……”以为他听不出来他在拐弯抹角骂他吗!
他黑着脸甩了甩右手,“把这玩意给我弄开。”
“我可不敢,”贺舒抱着肩一脸幸灾乐祸,“陆总说了,谁要是敢背着他帮你,他就让那人在国内待不下去。我就是个小艺人,可不想被封杀。”
严钧脸都憋绿了,“你快点打开!大不了一会你再给我铐上!”
贺舒非常猥琐地扫了一眼他的小腹,露出一种“我懂了”的表情,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发卡,走到严钧身边三下两下就把手铐捅开了。严钧赶紧一个翻身坐起来往厕所跑,偏偏贺舒那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自顾自在后面絮絮叨叨:“我就说你们南疆那套玄得忽的一来真格的就不顶事了,你总不信。你看,这种情况下要么你就内力深厚能把它震开,要么就会一门技术能把它解开,我家那个就从来不跟我整这套,因为他治不住我;你就不行了,你蛊术再厉害又能有什么用,还能招来一群虫子把它给嗑了?”
“咣当”摔上了门也不能阻碍魔音灌耳的严钧:“……”
等到严钧面有菜色地出来贺舒已经跟个大爷一样坐在床上了,他撩起眼皮看着严钧嗤笑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严钧也不跟他客气,“我走这三个月,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舒的眉头拧了拧,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被垂下的眼睑遮了大半,立时多了三分戾气,“这三个月发生的事太多了。”
他声音一沉,“杜修叛国了。”
严钧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蒙了,“你说什么?”
贺舒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去问问陆祁,他肯定知道的更清楚。还有,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件事而已,最近首都乱得厉害,我听我家老周说前几天城郊的一个秘密基地也被炸了。”
严钧的眼皮又是一跳,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也知道,老周的产业不像你家陆祁在国内,他的都在国外。所以国内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要给你提个醒,现在国外乱得更厉害,很多官员都遭到了刺杀,老周说CR好像是卷土重来了。”
严钧的眉心狠狠跳了跳,三个月,就只有三个月,怎么会出这么多事?
贺舒突然站起来,飞快地说:“你家陆祁回来了。”
严钧正为别的事忧虑呢,哪能顾得了陆祁回不回来,他刚“啊”了一声就一阵天旋地转被贺舒按在了床上,“咔哒”一声,他又被铐回了床头。
贺舒坚信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存世真理,无声对严钧说了句:保重。
一眨眼就又消失在刚进来的窗口了。
严钧一脸懵逼,等他反应过来简直恨不得把贺舒抓回来痛骂一顿。
他的脸正扭曲着,房门咔哒一声开了,陆祁走了进来。
严钧立马把火力转向陆祁,“看什么!赶紧把钥匙拿来!”
陆祁盯着他被铐住的细白手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伸手钳住他的下巴,低笑一声,“你精神头挺足啊?”
严钧一偏头躲开他的手,“你先把它弄开,”他顿了一下,放软了语气,“手疼。”
“我这是让你长记性,”陆祁低头轻轻在他唇上厮磨,“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摔了电话,一跑就是三个月不联系。”
严钧心说你个白眼狼,老子劳心劳力东奔西跑是为了谁,结果你他妈一针把我放倒之后还把我铐起来!
不过形势比人强,陆祁现在这个状态可不安全,他真禽兽起来严钧现在绝对是任人鱼肉的。于是他非常没节操地服了软,“我知道我不对,你都铐了我一天了,还不行吗。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陆祁总共才见他服过几次软,见他这副难得的眉顺眼的小媳妇样,眼色立马沉了两分。他低低地笑了,却带着几分透骨的冷意。“一天?”
“我记得我铐得是你的右手,怎么我一回来就变成左手了?”
严钧:“……”
贺、舒!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