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楚裳羽懒得和她争，毫不在意问：“然后呢？”

何妍妍冷笑一声：“然后陆凯风就急匆匆追你去了, 头都没回。”何妍妍再顿了一下, “楚裳羽, 我们俩都是没缘分的人, 我没有, 你也没有。我后来才知道，陆凯风毛急火燎追你一直追到17，只看到你唱完歌下台, 连请全场一轮酒，再让你出来唱首歌你都不肯。”

楚裳羽愣了, 原来是那夜, 她和卓凡遭遇在他的跑车前的那一夜。后来她回到17, 涛哥还为了她不肯唱歌“啧啧”叹她和钱过不去，她还暗自腹诽过, 以为又是哪家钱烧的没地花的公子哥，不爱温婉玉女，喜欢死亡阴郁的哥特风，不就为了标新立异。却原来，是她亲爱的天使大人。

只是片刻的错过, 由此导致今生的错位？

“然后你就知道了, 我喝醉了到你家去, 莫名其妙的一夜。”何妍妍居然对着她微笑了一下, 那夜的尴尬是两人冰雪般关系融化的第一步。

楚裳羽也只是微笑了一下, 她还在回味陆凯风和她的错过，是有意, 是无心？他从未提及。

“我本来以为我和陆凯风之间的相亲就这么算了，结果他过了几天又打电话给我，我还没顾上高兴，就发现我们之间的话题，居然就是你。”何妍妍很无奈地承认，“那一刻我简直没力气恨你，你就是我今生的魔咒和克星。陆凯风当时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有一点，让我请你吃饭，然后在吃饭的过程中打听一下你的二胡，如果你的二胡坏了，就建议你去染坊街修理。”

楚裳羽呆了，父亲的二胡，是在满庭芳的时候被罗衣割坏的，陆凯风哪里来的神通知道她的二胡坏掉的事？就算他知道，为什么又要送去染坊街修理？这二胡和他有什么关系？后来二胡还是好端端回到了她自己的手上，那陆凯风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脑子里面一团混乱，楚裳羽只觉得堵得慌。

在这一片乱麻之中，楚裳羽忽然抓到了一条线索，曾经她打工迟到，无意中听到了满庭芳大堂经理的话，说她是被“卓少”罩着的人，罗衣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辞退的，然后才听到了罗衣凄凉的家事，病重的老母。这一切不是卓凡的安排吗？为什么变成了陆凯风的？

她的心冰冷地沉了下去，原来，她和卓凡之间曾有的那么多次千丝万缕的“巧合”“重逢”，那些藕断丝连的歉疚和照顾，原来不过是陆凯风在背后设置的一个精巧的局……

“反应完没有？我话还没说完。”何妍妍毫不在意地打断了她的神游。

“嗯，我听着。”楚裳羽颤抖着触摸到了冰山一角，她等待着更多的真相湮没她。

“你记得我们在喜来登大饭店有一次碰面吗？”何妍妍提醒她。

楚裳羽点头，那是多么戏剧化的一次会面，她因为江瑶的一通电话就一头大汗冲到喜来登饭店，具足无措被何妍妍拦在大厅。她无限凄凉地想，这就是命运，如果她被何妍妍拉走，她就不用知道施文亭就是卓凡，她就不用昏软在喜来登饭店里，让陆凯风见证她疯狂的化悲愤为食欲。

她的心瞬间冷了，陆凯风出现的时机，实在巧合到了不可理喻……

“记得就好，那天，我本来是想让你见陆凯风的，那天，原本是我和他最后一次礼貌性的吃饭。”何妍妍神色有一丝怅惋，“我承认，那天在大厅看见你一副上自习的打扮冲进五星级饭店，心里不是不好笑的，我也承认，我的目的是把邋遢的你拉到陆凯风面前，让他好好看看，你和我的差别是多大。”

楚裳羽倒不觉得何妍妍这话有多么伤人，一个是何氏的千金，一个是毫无背景的小贫困生，她们之间的差距本来就是云泥之别，又何需何妍妍苦心证明给他看，但是还是笑了：“我那天就是普通的一个大学生，哪里到邋遢？”

“和我比你就算是。”何妍妍也笑了。

“然后呢？”楚裳羽接着问。

“然后就和每次你出现在我生命里一样，陆凯风照样跟在你的屁股后面跑。说说你也不争气，哭就哭，还哭晕过去，哭晕过去就算了，你还倒在陆凯风怀里，他大少更好，直接忘记我的存在，就陪你去了。”何妍妍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力气。

楚裳羽回想着那夜陆凯风温柔的照顾，容她在他的车上放声大哭，除了递纸巾一言不发，然后带她好好吃了一顿夜宵，还提供了一间小公寓给她住。原来天使的存在是预谋，只是这个场景让她猜不出，他本预谋的角色，是不是她。

陆凯风所做的一切一切，别墅对她的救助，梓江落水时的相逢，究竟有几分是真的？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她果然太看轻了他。

那么在澳洲的重逢呢？也是他的安排？

楚裳羽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依旧还是一穷二白的大学生，虽然说不上三餐不继，也绝对是勉强挣扎在生活线上的人，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陆凯风这样花了心思对待？

为什么？为什么？她想的太阳穴都微微痛起来，也问不清楚自己一个所以然。

“陆凯风是我这么些年来，好容易看上的第一人，怎么就生生又被你打乱？”何妍妍口气里没有酸味，是全然的感慨。

楚裳羽不动声色瞄着何妍妍无名指上不下三克拉的钻戒，何妍妍顺着她的目光抬了抬手，不无嘲讽地说道：“爱和嫁是两回事。”

楚裳羽继续无力想到，这是爱？陆凯风突如其来的吻和离去，何妍妍的莫名出现，她忍不住问：“今天你来，是陆凯风安排的？这些也是他要你对我说的，为什么？”

“他安排我来这里接你回去，他要我讲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就告诉你这些，至于为什么，他没交待，我也懒得问。”何妍妍笑意盈盈。

“看来何氏做了一单长风集团的大生意。”楚裳羽试探道。

何妍妍格外爽快回答：“的确，算是我的差旅费好了。”

“但是，我凭什么要放弃澳洲的一切，和你回去？”楚裳羽很无力地问道。

何妍妍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定了定神：“因为江瑶。”

“你说什么？”楚裳羽忽然心惊，何妍妍的神色吓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