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打车到医院, 推开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护士在收拾着东西, 病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

护士问：“你找谁？”

程诺疑惑的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哦, 出院了, 她家人来了, 一早就出院了。”

“家人？”程诺闻言一愣。

“对啊。”护士又检查了一遍病房就离开了。

程诺抱着保温杯站在病房中央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出院了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任性！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突然出现，歪着脑袋清清脆脆开口：“你是找之前那位住在这间病房的姐姐吗？”

小男孩长得很好看, 穿着时尚绅士，皮肤白嫩, 翘而长的睫毛在眼睛上忽闪忽闪, 认真可爱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很喜欢。程诺就很喜欢。她含笑着弯着腰对他说道：“对啊。”

“那位姐姐一早就离开了。”

“哦, 我知道。”

小男孩点点头，听到有人叫他, 礼貌向她告别，准备离开，突然像想到什么，又转过身，细细打量她, 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 犹犹豫豫的开口：“我好像见过你。”

“啊？”程诺一时没有听清, 这时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进来了, 看到自己儿子和一个陌生女人聊天，摇了摇头, 低头对着小男孩说：“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妈妈在等你。”

“爸爸。”欢快的声音。

男人望向程诺礼貌笑道：“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给你添麻烦了。”

程诺急忙道：“没有没有，很可爱。”

小男孩扯着他爸爸的袖子仰起头说道：“爸爸，我好像见过这个姐姐。”

男人含笑摸摸摸摸他的头，调侃道：“所有长得漂亮的姐姐你都见过，你才几岁，小心被你妈妈听到！好了，别闹了，和姐姐说再见，我们要走了。”

小男孩有些不高兴，顺了顺自己被揉乱的头发，老实的哦了一声，转身对程诺挥手：“姐姐再见。”

程诺目送着这对外表出色的父子离开，还能听到小孩向他父亲求证的声音：“我真的见过。”

在他舅舅的手机里。

“好好好，见过，见过......”男人敷衍的声音。

程诺叹了一口气，今天白跑一趟。

顾昔年听着玄关处传来声音，仍是在躺椅上不动声色的翻着书，然后一手放在脑后，双腿交叠，处之安然。

程诺讨好的上前，把保温杯放在一旁，为他捏肩捶背，“昔年......”

顾昔年懒懒看她一眼：“嗯？”

“舒不舒服？”

“还可以。”顾昔年淡淡道：“你挡住我的光了。”

“哦哦。”程诺赶紧换个地方。

顾昔年瞥她一眼，程诺赶紧把放在一边的汤双手奉上：“您请用。”

顾昔年轻易猜出来，不理她：“送不出去的东西这个时候想到我了？你以为我是垃圾回收站吗？”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喝不喝？”

“不喝。”顾昔年转过脸。

“好吧，不喝就不喝吧。”她眼神有些飘忽，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享受着程诺的服务，顾昔年回她一句。

喜悦从她眼底划过，程诺沾沾自喜，“这样啊，那我们今天还去野餐吗？恩，我这两天都有时间。”

其实野餐不野餐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和他一起出去。

“不去了，取消了。”

“啊。”程诺晴天霹雳：“为什么？？？？！！”

顾昔年瞥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的信息，让程诺羞愧万分，他淡淡道：“没有为什么。”

程诺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没时间。”顾昔年轻轻巧巧的接招，借口不想就信手拈来。

“可你刚才说你没有别的事的！！！！”程诺悲愤道。

顾昔年像是刚想起的样子：“哦，我说过的吗？”

程诺猛点头。

顾昔年又翻了一页书，看的津津有味，忙里抽闲的回她一句：“那也没时间。”

“顾昔年！！！！！”程诺揭竿而起。

顾昔年撩起眼皮淡淡瞥她一眼，“有何贵干？”

“嘿嘿......”程诺强挤出一抹笑：“亲爱的~~~亲爱的~~我们去吧。”

“不去了。”

“去么去么。”

“不去了。”

“嗨！嗨！”程诺眼一瞪：“顾昔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顾昔年还很赞同的点点头：“对，我就是小气。”

“废物！”翟牧冉把文件丢在桌子上，寂静的办公室里想起了他的暴怒声：“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助理冷汗潺潺，进日公司里的诸多项目都受到莫名阻力，导致现在还拿不下来，无怪乎老板这么生气。

他解释道：“顾昔年暗中下手，原本和我们合作的一些公司纷纷撤单，委婉表示他们得罪不起顾昔年，毕竟还要在A市混下去。“

顾昔年的手段若雷霆之姿，迅猛狠厉，让人措手不及。

恐怕是在他见到程诺的第一次面就着手准备了。

现在的顾昔年不是当初那个手无寸铁，没有一丝杀伤力的人了，背后的支撑不仅仅是顾氏集团，势力更是涉及到房地产和影视娱乐......

手指在办公桌上不缓不慢的敲着，翟牧冉沉思。还未等他下手，顾昔年就已经以雷霆手段对他进行攻击，让他多方受创！他其实是在以强势的姿态宣布主权，告诉翟牧冉，程诺碰不得！若是他想要，完全可以像当初对付张天一样隐藏的很好，即便心里有预感，也没有证据和把握，可他偏偏明晃晃的让所有人知道，顾氏集团与他势不两立，不过效果也是很好，最起码现在不是很多公司都不敢与他扯上关系了么。

现在的他才发现，他没有把握斗得赢顾昔年，两败俱伤不是他的作风，况且真到最后，损失惨重的一定是他！翟牧冉突然想，他这么做到底合不合适，划不划算，追根究底，他还是一个商人，利益为上。

如果说前几年的顾氏集团还算明朗，还算好对付的话，现在的顾氏集团简直深不可测，越吩咐人往下查，越是让人心惊。

最让他犹豫的是，顾昔年不知何时，暗地下手让人收集了一些他公司里的财务漏洞，堂而皇之的送到他的办公室！

顾昔年做的这么狠，无非是连当年的仇一起报！

手指动作渐渐停下，翟牧冉凝重的表情舒缓了许多，看助理仍站在一边，挥挥手让他退下。

程诺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她坚决不承认是出去郊外烧烤吃坏了肚子。

鉴于之前忽略了顾昔年差点将其惹怒后，卓漾打电话过来道歉，诚恳的打算请她吃饭，程诺都很坚定的决绝了，每天在家里好好呆着，美名其曰调养身体。

饭后再和顾昔年到楼下遛个弯，程诺看着别人家养的宠物，羡慕万分，缠着顾昔年道：“我们也养一个吧，我们也养一个吧。”

喋喋不休。

顾昔年皱眉不同意，养她一个够费他心神了，再来一个他吃不消。

于是果断的将蹲在宠物旁边的程诺拉走。

程诺孜孜不倦的劝说：“哎哎，你看你看。”她指着远处的一条通体雪白的超级可爱的狗：“那个呢，那个呢？是不是很可爱，它是什么狗啊？”

顾昔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程诺又叫：“这条狗也好帅哦，那我们养这条好不好？”

顾昔年皱着眉，看着身边一溜烟跑过去的宠物，不明白哪里帅了。

这幢小区里养宠物的人挺多，晚饭后都会在楼下花园和娱乐设施的地方看到一些，程诺笑眯眯的看着或可爱或酷帅的宠物大大赞美一番，虽然她根本不懂。

顾昔年忍无可忍，拉过她，半晌慢悠悠的说道：“可爱的，善解人意的，外表还要很帅的，就这些条件是么？”

“对对对。”程诺点头，“这样你不在的时候，它也可以陪我了。”

顾昔年闻言，眉头狠狠一皱。

“你一辈子都别想了。”

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给了你希望之后又亲手将其毁灭更让人生气的了。

程诺颤抖着手：“你怎么能这么讨厌~~~~~”

顾昔年：“......”

程诺开始神志不清了。

溜了弯儿，消了食，顾昔年牵着程诺回家，沉默了一会儿他旧事重提：“奶奶的忌日快到了......”

程诺停住脚步，深深的看着他，要把他印在灵魂深处的认真仔细，良久，上前抱住他，低低嗯了一声：“你要陪我一起去看她。”

顾昔年回搂住她：“好。”

知道这件事一个搁置在程诺心中，如果不面对的话，她会一直逃避，一直愧疚。

程诺心里异常的安心，她知道，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顾昔年都会挡在她前面，声音有些哽咽，她轻声说：“如果奶奶怪我，你要帮我。”

“好。”

“奶奶一直很听你的话的，你要是让她不生我的气，她肯定就不生气了......”

“嗯。”

“还有，你要告诉奶奶，我这几年一直不去看她，不是因为不想她，是害怕她怪我......”

顾昔年轻声回答：“我都知道。”

“那好，那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