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好孩子
作者:坐化菩提 | 分类:现言 | 字数:2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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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从来没有救世主
诗曰:生命不停歇, 八卦无止境。
八卦的真谛在于想象,以蛛丝马迹为基础为线索,加上人类天马行空的思考能力, 创造出白的变黑的、死的变活的这类奇迹。
不出三天, 又一条重磅新闻于H大校园内流传开来, 跟以往不同的是, 这次有N个版本。第一个, 公子哥莫梓彧想跟大四毕业生米艾分手,米艾不肯,于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堵到莫梓彧的吉普车前狂哭。(这条听着还象回事, 时间地点搞得清清楚楚。)第二个,米艾抛弃前男友苏杨, 转而恋上莫梓彧。第三个, 米艾被前男友抛弃, 莫梓彧趁虚而入。第四个,莫梓彧打败师弟苏杨搞定米艾, 致使苏杨远走他乡……
总之结论是两个孤男寡女的人凑到一起去了,恩恩怨怨扑朔迷离,说不清谁是谁非。曾经有位楼上寝室的同学跑来找女主角,很激昂地劝告她:“女孩子应该好好保护自己,尤其在感情方面, 要明白花言巧语是没用的, 那都是骗人的!”
米艾诚惶诚恐:“多谢多谢, 我一定控制住自己, 不被他的外表迷惑。”
此番劝告还算好心, 过两天碰到的事那才叫气闷呢,路上遇见莫少的某位前女友, 那女孩居然眼露不屑,大着声音跟同伴说:“长得也就这样嘛。”你说这叫什么事……后来跟莫梓彧告状,他还挺得意:“唉,魅力大有什么办法~~”
米艾扬起脸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切!”
他涎着脸皮继续说讨打的话:“反正势已经造这么大了,要不咱俩干脆弄假成真吧。”
她喷第二口气:“切!”打死也不愿意跟花花公子扯上感情债。
跟苏杨分手的事一直没跟家里讲,还是米妈从女儿的语气里听出端倪,问他俩怎样了。她说他去墨西哥了,两老没再多问,米爸只说:“回家吧,让你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挂了电话她第二次放声大哭,哪怕所有人都放弃她,总还有一个家始终不离不弃。
米爸的意思是想让女儿回去考公务员,虽说家那边只是个小城市,不过关系网都在,再说女孩子家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外面总不放心。米艾才不想回,实习公司已经承诺等她拿到毕业证就签合同,薪水可是一个小屁公务员的两倍还多,大企业呢,比死板板的政府机关好多了。屁颠屁颠地跟爸妈打电话汇报情况,好说歹说就是不愿回家,气得局长大人肝火大动,米妈劝说算了算了,锻炼几年也好。
当妈的怎会不知道自己孩子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宝贝闺女不光想玩,还嫌家里两个老家伙罗嗦。也罢,孩子翅膀硬了,总得学会自己飞。
忙忙碌碌中很快到七月,郭郭在张杰那边找到一份工作团圆去了,小青签下C市一家外贸公司,明月读研,四朵花里有三朵还能聚在一块儿,幸事。
因为两个公司都不给安排住处,姐妹俩合计着一起租房子,很凑巧,搬家这天碰上老熟人宋蔚然,他就住对面的公寓。宋哥哥还是老好人一个,拎着行李被褥一趟趟跑四楼,其中还有两大箱书,搬得腿都发抖了。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也没水喝,小青赶忙下楼去买,宋蔚然坐在地上喘了好一会气,打开箱子,瞅着里面的专业书直笑:“你俩的书都一样呀?”
米艾把纸巾递给他,一看也乐了:“真笨,留一套不就行了。”
“傻乎乎的。啊对了,刚忘了跟你说,我们公司准备把我调到广州去,你怎么看?”
她捡出玻璃杯去厨房洗,想也没想扭头就说:“不是吧,你都走了多没意思。”
“那我就不走了。”擦干净脸,宋蔚然跟过去犹豫着开口,“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说。”
“我听说,你跟莫梓彧在一起。”
“哈~~那你也信?”八卦的力量真恐怖,都传到校外了,米艾简直哭笑不得,“我跟莫梓彧,你觉得可能吗?”
他挠着后脑笑:“不太可能。那你跟……苏杨呢?”
顿了一下,她把玻璃杯倒着放到橱柜里。“分手了。”
“如果你愿意,我来照顾你。”
“嗯?”没听明白。
刚恢复白皙的脸孔又蹭地涨红,宋蔚然咬咬唇,一口气说下去:“我从没把你当妹妹,我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没那种感觉,可我不在乎,只要你不讨厌我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就好。”
七月的热风迟缓地吹进房间,知了在窗外拼命叫,让人产生不真实的错觉。水滴从没关紧的水龙头滴到池子里,嘀哒、嘀哒,米艾恍然记起几年前某个冬天的中午,有人拒绝了打乒乓球的邀请,只为避嫌。那个人眼里有黯然,只是当时的她心无旁骛,没有丝毫察觉。
寂寞时是真的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可是爱情是什么?爱情不是缺了就找厌了就换,也不可能因为这方乐意充当替补,那方就心安理得享受安慰。
这不公平。
“对不起,”话很俗,但不得不说,“广州那边的机会比这边更多。”
“别说对不起,”他摊摊手笑得宽厚,“你又没错。要是改变主意了记得call我,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本想三个人一起吃顿饭,不过宋蔚然跟客户约好了谈事情,小青公司也来电话叫她去加班,剩下米艾守着一屋子杂乱没心思收拾,哀悼一段纯洁的友情从此剧终落幕。
以前常听人谈论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粹的友谊,曾经她坚信有,两个人互相了解互相关怀,可以分享彼此的情感可以畅所欲谈,就像她和宋蔚然。
但现在不可能了。有些话一旦说出来,感情就变质了。他可以以暗恋的姿态继续从前的朋友关系,她却不能在挑明了一切之后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接受他的关心,因为有惶恐有愧疚,怕自己得到的与付出的不成正比,怕还不起。
照这么说,难道她失去了一个好哥儿们?
爱情他妈的果然是个诡异的东西,把所有正常秩序都搅乱了。
适时地,有冤大头来电话请吃饭,米艾一跃而起:“请我吃大闸蟹!”暂且用美食来填补一下失去朋友的空虚吧。
现在还不到吃大闸蟹的季节,去的火宫殿,吃臭豆腐。莫梓彧对她恶狼扑食般的吃相深感恐怖,暗忖这孩子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她点头:“今天我真受刺激了。”发狠似的一口咬掉食物,竹签往垃圾桶一抛,“老娘我很不爽!”
“说说?”
想了想还是告诉他,没点名道姓。“我一个好朋友,是那种哥儿们,今天跟我说他一直喜欢我,吓死我了。”
“嘿~~”莫梓彧摸着下巴笑,“你还挺有市场的。”
“你说我以后怎么面对他,想跟他联系吧又怕他误会,就算没有误会,老这么扯上关系也不好,唉,干脆断了算了。”
“老话怎么说来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成长必须付出代价。”
“老话是这么拼凑来的吗?”
“道理就这样。”脚下有台阶,他一脚踏下去吓了一跳,愤愤骂声“靠”。
没看见?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啊这家伙,米艾拿胳膊肘拐拐他:“有事?说嘛。”
“没~~”
“没有?”
抬手揉揉额角,他笑得不太自然:“呃……陆昊下个月初去法国。”
脚步一滞,鞋底跟地面的摩擦力陡然加大,米艾差点往前扑去,幸好莫梓彧抓住她的胳膊,才算没当场表演平沙落雁式。
他皱眉说她:“毛躁躁的。”
“他要走?”顾不上他语气里的责怪,揪住他衣袖连声问,“去法国?怎么没听他提过?小青知道吗?”
“没告诉她。”
“为什么?”
“这是别人的私事。”
私事?陆昊就是小青的整个世界,别说他们看不见!可是看见了又怎样,一场独角戏,怎好叫观众陪演。说不出口的爱永远藏在暗处,她愿意沉默,他就能假装不知晓,有错吗?没错,谁也责怪不了,因为这只是人性,自私自保,无关乎道德。良久米艾问:“你呢?”
“我?”
“你要去哪儿?”
“……英国。”
果然猜对了,这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们,早晚都会飞去发达国家畅游一番,因为那是他们成长的必经之路。“我就不明白,”她直视他的眼睛,“中国那么大,难道还塞不下你们几个,非得跑去资本主义国家?”
莫梓彧脸色微僵。
“不对,我说错了,是我们的错,大错特错,你们都是人中龙凤,比任何人都来得优秀,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前程无量,怎么能被我们这类草根阶级绊住脚?怎么能?”越说越激动越生气,脸孔都涨红了,“喜欢上你们是我们贪图享乐,被你们抛弃是我们活该,可你们知道什么叫爱吗,什么叫真正的爱!门当户对就那么重要?前程就那么重要?就不能做一对贫贱夫妻……”
“米艾!”
猛然一惊,她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呐呐道:“我不是说你……对不起,不是说你。”刚才一定着魔了,心情坏到极点。
“我知道,没事。”他轻叹口气,“小青的事,你让她自己处理。”
确实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为那个陷在爱里的傻瓜不值。“陆昊去那边,是跟女朋友结婚吗?”
“嗯。”
“你呢,英国那边也有个未婚妻?”
切一声,莫梓彧点她脑门:“想点好的!读书。家里想让我学金融。”
这倒新鲜,莫家家长也不知怎么想的,儿子好容易读个工学硕士出来,又让他改学金融,嫌他时间太多呢?要么就是想让他接管企业。“那不是改行了吗,学这么多年。”
“无所谓,”他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让我学啥我就学啥。”
说得好可怜,难得莫少这号放荡不羁的人物肯接受家里安排,真是奇迹。“你酒吧怎么办,都没人管。”
“我跟人合伙的,他守着呢。”
米艾厚起脸皮:“以后去那儿喝酒还能不能打折呀?”
“能~~就报我的名,给你打五折。”
她只是说说而已,真去了才不会干这种没品的事。“你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底。”无赖笑容呈现,“舍不舍得我呀珍珠米?”
“舍得。”她毫不客气,“您还是别毒害中国妇女了,去摧残国际友人吧。”
辣手摧花者挑眉嘿嘿笑,也不反驳,手在额前搭成凉棚往天上看,一大块乌云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难怪闷,快下雨了。”
“唔~~”无精打采地接口,“今天真不是个好天。”
应该说今天是相当背运的一天。
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不能抱怨,没法挽留,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不能接受的?
所以当米艾迷迷瞪瞪上错了公交车,然后在校园里踩到半罐可乐把鞋子弄湿时也没骂人,只对着天空竖起中指:“Fuck!”老天大概听见了她的赞美,很给面子地劈个响雷——
落雨咯!
一身透湿地冲回寝室,还以为没人在,正抓着郭郭遗留下来的毛巾擦身子,突然从阳台传来抽泣声,米艾吓一跳,拉开门,明月满脸泪痕从角落里站起来。
哭了?肯定跟同学喝散伙酒,触景伤情。举着毛巾就帮她擦泪:“哎呀哭什么,不还有我跟小青在嘛。”
“我跟陈方分手了。”
“……”
明月没哭出声,只是泪珠一串一串往下掉:“他瞒着我跟别人好了……是他们老总的女儿,我见过……他说跟同学吃饭,可我看见他们俩手牵手逛商场。”
今天是愚人节吗?米艾盯着地面晕开的水渍有点糊涂,搞不清到底是做噩梦还是真的事实。“可能就是朋友一起玩……”
“他承认了。”明月木着声音,“当着我的面说,如果我真的爱他就应该放手,放手让他去追求他的幸福,那个女的能给他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