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尘世里假寐
作者:黔未晚 | 分类:现言 | 字数:1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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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年初六和陈文臣是高中同学,拜年初六朗朗上口的名字所赐,陈文臣最先记得的高中同班女生就是初六。同学们纷纷猜测年初六的生日就是大年初六,事实证明群众的智慧是相当可怕的。
年初六确实是大年初六生的,父亲年□□一见生的是个闺女,备受打击一蹶不振,一直没有给女儿起名字,直到上户口那天逼不得已才给了“初六”这么个颇为喜庆的名字。可能是名字里有什么生活里就缺什么,有这么一个喜庆名字的年初六生活并不喜庆。
年□□是□□后期不幸被迫害的读书人,落难娶了小县城目不识丁的年母,□□结束后在西穹县小学当了语文老师。以年父的文化水平给女儿取个好名字是绰绰有余,正是这么一个城市里的文化人,有着比小县城里人还要根深蒂固望尘莫及的老思想,迫切地想有个儿子。在年母怀孕的时候他兴冲冲地起了上十个男孩的名字,可能是觉得自家女儿鸠占鹊巢占了自家儿子的地方,登记户口时连给初六一个男孩名字都觉得浪费,于是极其随便地敷了“初六”这么一个随便至极的名字。
有一个怯懦保守以夫为纲的母亲和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可想而知,年初六的童年少年过得并不轻松。好在家里经济状况尚可,在初六刻意忽视父母的作用下,日子也算顺利。高中初六考上了宁川市一中,就此离开了西穹县。
初三毕业的暑假,初六凭空多出了一个香港归来的大姑姑。那时候香港还没有回归,小县城里的民众对于香港人的印象仅限于电视上周润发戴礼帽穿风衣的男士形象,女士则是紧身裤和花上衣,头发卷成大波浪。大姑姑短裙皮靴的形象很大程度上更新了小城民众的审美观。年纪不大的初六都看得出父亲对姑姑的冷淡,可见这种冷淡该是多么的不加掩饰。后来才知道,姑姑早年靠家里的关系不到十八岁就嫁去了香港,现在算是衣锦还乡。年父一直觉得自己是虎落平阳,对比起自家姐姐的风光很没面子,于是便对大姑姑爱理不理妄图挽回些颜面。
大姑姑没有孩子,对乖巧懂事的初六很是疼爱,初六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放肆的宠爱,来自这个才见过几面的大姑姑。
大姑姑从香港给初六买来好些时兴的衣服,初六去宁川一中时也就穿得大方体面。
班上识货的女生主动结交,当然那时候初六并不知道那不是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而是源自这身港产“人造皮”,天真的以为是自己与生俱来原生态绿色环保无污染的乡土气息感染了长期灯红酒绿的都市少女,是以自得了好一阵子。初六从小县城出来,对什么都好奇,看着操场上宽阔的篮球架好奇,对女孩子的粉红绸头绳白衬衫格子裙好奇,对学校广播的大喇叭好奇,对主动结交的女同学自是欢喜得不得了。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初六觉得日子一天好过一天,性格日渐开朗的时候,大姑姑因乘坐的美国航班发生空难不幸逝世,初六一下子断了“人造皮”的来源,以至很久以后,初六对美国航空都有一种无法忽视的仇视。年父自然是不会花这个闲钱给女儿买衣服的,十五六岁正是身体发育得快的时候,初六的衣服日渐显得不合身,敏感的城市女孩们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被愚弄了,渐渐和初六疏远。更有好事者不知在哪得知初六的家庭背景,直说初六是小骗子,于是当初觉得初六相当有个性的名字也变得土里土气俗不可耐,乡土气息便成了土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初六的同桌叫侯婷婷,侯婷婷没有因为世俗的偏见舆论的力量就和初六划清界限楚汉分明,反而对初来乍到的初六关怀备至循循善诱。侯婷婷的温情就像雪中炭鸡毛信寖了盐水的大棉袄一般,因为及时所以珍贵,惨遭排挤的初六对这种破格的待遇感念在心,自然是加倍的回报。
初六回报的方式很简单,无非早上帮侯婷婷买买饭,晚自习帮缺席的侯婷婷骗骗老师什么的。侯婷婷总欣慰地夸奖初六编谎话都不带重样的,初六编幌子的天赋在那时候崭露头角,日后说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功夫多亏了那时候的频繁试炼。
作为校花级人物的左膀右臂,必不可缺的素养就是要在必要的时候帮校花挡住泛滥不绝的烂桃花,该出手是就出手,风风火火赶桃花。侯婷婷又是一个特别惹桃花的校花,可见初六用她瘦小的肩膀扛起保卫校花的重担是多么的艰辛多么的可歌可泣舍己为人。当然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枪林弹雨,只是想象力丰富的同学们无限血腥化的产物。过程相当单调,手段极其幼齿,只是在侯婷婷不中意的追求者请她吃饭看电影的时候,初六总会出其左右岿然不动,在那个还算纯真的年代,多了那么个电灯泡在身边,桃花们想牵牵校花的手搂搂校花的腰都怪难为情的,一次两次没什么,五六七八次的,耗尽了耐心,桃花们觉得没趣知难而退了。初六在一旁混吃混喝,受到桃花飞来的白眼时,只当他们在放电,也没觉得多么难以忍受。这招要是放在被美国文化侵占内地市场的几年后就不管用了,几年后亲亲小嘴是潮流,边抱边摸是情潮,个性与性同时解放是思潮,初六这种规模的电灯泡在大庭广众的对比下,堪堪连萤火虫的威力都发挥不了。
后来年级里盛传某某班某某花身边有个叫某某的“碍事精”,侯婷婷身边的烂草草渐渐烧尽,春风一吹也没有再生。班上的同学念及初六保卫本班的花不被外班野草侵扰做出了卓然贡献,逐渐对初六和颜悦色起来。
一个校花面对来自各方的追求攻势还能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最大的可能就是心有所属,侯婷婷就是一朵心有所属的校花。那时候女生饭后的活动就是结伴逛操场,不陪着逛操场的就不是好朋友,就像课后相邀上厕所一样。初六受侯婷婷恩惠,即便她并不热衷于逛操场这项运动,也会在侯婷婷想逛的时候陪她逛。渐渐地初六发现侯婷婷选逛操场的时间,班上一个叫做陈文臣的男生都会在球场上打球。
一开始初六是出于一种专研的心态观赏陈文臣的,毕竟他是候校花正眼看的第一颗草。专研着专研着,初六也开始期待这项饭后活动,有时候会主动要求逛操场。
初六十五六岁,花季雨季的,虽不自信,却也难免少女怀春。初六怀春的对象好死不死就是陈文臣。青春期的暗恋本就是一个人的事,陈文臣不理她一点也影响不到初六内心世界波涛汹涌暗香浮动。
初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偷看陈文臣的。不知不觉中,他篮球场挥洒汗水有力的身姿,早晨值日擦黑板时细细粉尘中清晰的身影,嘴角微扬勾勒一抹邪邪的浅笑,这些关于陈文臣的细节在被岁月沉淀在初六年轻渴望的心里。
没有在意一个人或一些事前,哪怕你周围的人每天都有提到这个人或事,你都不会关心,可当你在意后,就会留意关于他的一切消息。关于陈文臣,她收集了太多关于他的“听说”。
听说他爸是开银行的,他妈是守金库的,每周来接送他的车都不一样。
听说他中学和好几个女生暧昧,红颜知己多不胜数。
听说他在初中中考倒一却进了宁川一中。
听说他风流倜傥男女通杀。
听说他爸妈是高中同学,现在他爸在外面包二奶。
……
这些别人随口说来的“听说”,她都一一记在心里,生根发芽。年轻的思慕像蒲公英的种子,清风一拂,安安静静的驻进心房。这是她心里最最秘密的事情,她会渴望着倾述,唯一会听初六倾诉的人只有侯婷婷,显然侯婷婷不是一个理想的对象。初六在课间无聊的时候,也会听听班上别的女生之间的八卦,这些八卦都给她提前上了宝贵的一课,那就是在班上和别人说心事是件多么不明智的事。今天你将心里那些懵懂的暗恋青涩的情思一点一滴全部数给同桌A女,将那些细枝末节完完整整地告诉她,末了嘱咐她“这可是我的秘密哦,我们是好姐妹,你不要告诉别人啊”,然后某天A女和B女聊天聊得天南地北气吞山河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便将你认为最私密的情感一点不落的全部告诉B女,然后嘱咐她别告诉别人。没有口德的会就着你的故事生动的评注一番,得出得结论是那么的惨不忍睹辛酸苦楚:你完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即便不想吃,你还是那只丑不拉几的癞□□。然后B告诉C,C告诉D……每个人都会叮嘱对方别告诉别人,然后越来越多的别人不负众望粉墨登场,最后你自己到成了最后一个“别人”。当全世界都在为你保守秘密的时候,你还被蒙在鼓里。大家都用悲悯的眼神扫射你时,你还傻傻的以为那是红外线消毒。这样具有悲剧色彩的二百五谁也不想当。初六是小地方长大的,可不代表她就得当那个二百什么。
也许这有些危言耸听,但绝不是杞人忧天。在这么一个舆论可以炒作,可以卖钱的时代,上至国家首脑下至市井小民,都有可能成为八卦的中心,不管说小泉纯一郎大便不洗手,还是说东街卖豆皮的大妈家女儿傍上了一个八十四岁的以色列大款,只要有话题和嘴,就会有八卦,舆论无孔不入的力量相当难测。更别说是在一所除了学习就无事可干的寄宿制高等中学,八卦的意义显得尤为重要,它充当着学习生活中的调味剂,茶余饭后的开胃菜,滋润枯燥干涸心灵的甘露,轻松健脑,多多益善。初六不想做八卦口水淹死的那个炮灰,关于陈文臣的秘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日记本。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怀揣着秘密的暗恋者都和初六一样矛盾且神经质。她一面害怕别人知道她喜欢他,一面又希望他注意到她,有意无意地去他爱去的食堂吃饭,尽管她很不喜欢那个食堂几乎每一道菜都加胡萝卜的特色,坐在离他不近也不远的餐桌吃饭,太近了怕他看出来,太远了怕他注意不到。课间操后在他身后上楼梯大声的说一些当时自己觉得非常有内涵非常有深度非常能够彰显个性突出自我后来想想傻到冒泡的话,事后又后悔是不是做的太明显,担心被别人看出什么子丑寅卯。体育课偷偷看他打篮球,看完后假装评论,一点也不帅。陈文臣特别爱干净,一天换一身衣服,女生说这是洁癖,没了男生特有的“男人味”,太过娘们。班上的男生和女生一致认为陈文臣每天都换衣服的做法太过矫情,在这么一个男生女生对着干以寻求异性关注的特殊时期,达成这样的一致显得尤为不易。初六可不这样觉得,男生宿舍里的臭汗味臭鞋味就是男人味了,那她们一个个每次进去不到三秒钟就捂着鼻子冲出来还直报怨恶心?人总难免有双重标准,女人尤甚。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缺点都会变成特点,特点变成优点,何况初六从来就不觉得爱干净是缺点。初六还特别迷恋他骨节分明的手,比好多女生的都好看,关于这点初六一度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一天晚自习上,侯婷婷从桌洞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信封地给初六说:“初六,我喜欢陈文臣,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现在给他写了封信,内容……你就别管了,你帮我交给他可以么?”看着这封封面粉色桃心乱飞的信,直觉告诉初六这一定是一封情书,一时有点五味杂陈,轻飘飘的信在手里有点沉甸甸。
初六的反应很不正常,普通情况下,女生得知同桌喜欢某个男生的时候,都会咋咋呼呼,问东问西,虽然初六平时就不踊跃,但这样淡定的反应完全出乎侯婷婷的意料,她准备好一肚子应付追问的话都无从说起,侯婷婷敏锐地猜到有可能初六同样暗恋陈文臣。不过侯婷婷并不在意,身为校花的自信她还是有的。于是接着说:“听他同桌说陈文臣今天回家住,肯定不走宿舍那条路,自习结束后,你就跟着他帮我把信交给他就行了。”
初六苦恼:“你自己给他不行么?”
侯婷婷脸一红:“我不好意思啦。”
“我不行的,我今天痛经。”
“你上星期才向我借过卫生巾。”
“……我月经不调。”
“吃些乌鸡白凤丸就调了……”
晚自习结束后,陈文臣刚出教室门,初六就被侯婷婷推了出去。
通往三号门的小道,人烟稀少,两边的教师办公楼灯光寥寥,花坛里过了花期的樱花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到领导视察或者开家长会就不会喷水的喷泉池里月光安静地流动。
初六隔了陈文臣十来米的距离,手里的粉色信封已经被手心的汗水寖湿。陈文臣一早注意到初六跟在他身后,向来眼高于顶的他拉不下脸来问她。眼看就要走到校门口了,身后的她还没有动静,陈文臣按捺不住了,转身走到他面前。“年初六,你跟着我干什么?”
初六第一次听陈文臣叫自己的名字,以往觉得俗不可耐的名字他叫起来也有点悦耳动听,尽管他的口气并不和善,还是让初六烧红了脸颊,好在校门口的路灯坏了一盏,黑漆漆的想他也看不见。
没等到初六的回答,陈文臣不耐烦:“别跟着我了!”
初六终于下定决心大义凛然地把手里的信递给他,眼睛却没看他。
这样的场面陈文臣见多了,语气难免轻薄:“情书?拿回去吧,我也不会看,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即使知道自己和陈文臣之间的纵向差距大得都可以用来发电了,听到他随随便便的一句“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还是让初六狠狠地失落了一把。
初六担心他真的不看这封信,纵使艰难还是开口:“不是我写的。”说完后便转身快步往回走,留下短暂发愣的陈文臣。年初六越走越快,最后近乎小跑着融入漆黑的夜色,快速地消失在陈文臣的视线里。
任谁没有表白就遭到拒绝都会发誓洗心革面,不在一颗树上吊死,就算以后也难逃吊在一颗树上的命运,好歹也要多试几棵再吊。事后初六极力控制自己不再去偷看陈文臣,奈何她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瞟,初六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不禁有点自暴自弃。
侯婷婷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初六。她虽然没有得到陈文臣的答复,可能觉得没答复就是好答复,陈文臣只是被别人追惯了,金诚所致,金石会开的。于是就有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五六七封情书,信封越变越精致,文字越来越裸露,唯一不变的就是初六这个跑腿的。初六抱怨群众演员都有歇班的时候,她怎么连例假都没有休息。
几次初六都是跟在陈文臣后面快到校门的时候递了信就走,陈文臣叫她别再送信了,她也不理。陈文臣有时候看见她跑进浓浓的黑暗中竟心生不忍,看到她飞扬的裙角消失在道路转角才转身回家。
可能是才思枯竭了,侯婷婷不再让初六送信了,让她转交一些小礼物,护腕护膝什么的。
侯婷婷送东西总要掐在陈文臣回家住的时候,以防班里人多嘴杂,几封信几件礼物竟送了大半个学期,侯婷婷的热情并没有因冬日的来临而萧瑟。
三号校门前的路灯早已修好了,陈文臣能在灯下看清初六薄薄的刘海和浓密的睫毛。初六在他面前总是低着头,陈文臣打量她时根本不用担心被她看到。初六在班上也能和别的男同学说说话笑骂几句,在他面前就焉了,一副十足受气小媳妇的样子,陈文臣越看越生气。他被女生捧惯了,也不会自降身价的去和初六说话。冬意渐深,陈文臣注意到初六冻得红彤彤的脸颊,像樱桃色的胭脂,刚想解下自己的围巾包住她的脸,又觉得自己在犯傻,手上解下来的围巾成了烫手的山芋,送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好的围巾在手里揉得起皱。
一天,陈文臣回家,刚走出教学楼不远,便停下来等初六,她来了便直接叫她把东西拿来,看到初六愣神的模样,陈文臣觉得很过瘾。
“这么冷的天,这么卖命干什么,侯婷婷开你工资啊?”陈文臣忍不住说,没见过她这样当红娘当得这么卖力的。看到她这副无怨无悔的模样他就不舒服,忍不住就想刺刺她。
谁知她非但没有被刺到,等反应过来心里乐开了花,他是不是他在关心她?
初六没有那么无私奉献品德高尚,她一趟趟地送东西一方面是想维持住和侯婷婷难得的友谊,更多的是想单独和陈文臣面对面,哪怕对话单调与自己无关。那短短的一段路,灯光不明亮,环境不迷人,月色也不美,下雨天黑漆漆的还会有点阴森,可是就在这一截路上,她可以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哪怕只是背影,都只有她能看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走越短,有时候就是一个伸手就能触碰,他身上打过球后微微的汗水味她都能在弥漫月季花香的小路上清晰地辨别。
侯婷婷大早上一来教室怒气冲冲地往初六桌上丢了一个礼品盒,初六看也没看收到桌子里,奇怪地问:“陈文臣今天也回家么?”昨天才去帮她递过礼物。
侯婷婷从初六桌洞里扯出刚被放进去的礼品盒说:“装,我叫你装!”砰地一声砸到初六桌上。好在班上同学来得还不多,没人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初六仔细一看,米白色的包装纸上有几处斑驳的污渍。
“我就说这几次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你根本就没把东西给他,都扔在垃圾桶了,亏我还这么相信你!”
初六辩解:“我没扔,直接在楼下给他的,要扔也是他自己扔的。”
听到初六这样不给面子的辩解,侯婷婷口不择言:“他扔的,你骗谁啊,别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就不知道了,就凭你个土丫头也配!”
初六被她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没想到自己感恩戴德换来的友情竟是这番嘴脸,只怕从头到尾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侯婷婷自觉失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收回来太有损她校花的颜面。
之后两天两人之间没有对话,第三天,成绩优异的侯婷婷以帮扶绩差生为由向班主任请求把座位换到陈文臣旁边……
高二下学期文理分科,理科成绩平平的初六调到了文科班,陈文臣和侯婷婷留在了原来的班级。这一段眼看就要发芽的暗恋在初六的临阵退场下匆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