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尘世里假寐
作者:黔未晚 | 分类:现言 | 字数:1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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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也许是前一天晚上受了凉,第二天初六头重重的,像装了块铅似的。醒来,身边的安安已经不在,只有床上一片浅浅的压痕。洗手间和客厅都没有她的身影,初六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瞥见安安散着一头毛躁的乱发蹲在沙发旁,衣服穿得歪歪扭扭,手肘搁在沙发边上,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睡在沙发上的陈文臣。以前租来的房子里,陈文臣硬是要将房东家一米五宽的床,换成两米一的大床,睡着之后四张八开,要占掉床三分之二的面积。现在他窝在初六家一米五长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别扭地蜷起来,膝盖露在沙发外面。初六看着有那么一点心疼,又想起以前自己总是被挤到床边的遭遇,又有点心理平衡,想他也有今天。初六看到他眼皮有些颤动,应该已经醒了,正要出声叫安安,就看陈文臣仍是闭着眼,唇角带笑,抓过安安的小手轻轻地咬在嘴巴里,安安许是觉得痒,咯咯地笑起来。
突然睁开眼睛,陈文臣仍抓着安安的手说:“小朋友怎么起这么早?”声音是清晨睡醒时朦胧的沙哑。安安还是咯咯地笑。
陈文臣坐起来,指腹擦掉安安眼角的眼屎,用手梳理她蓬蓬的乱发,拍拍她的头说:“快去刷牙洗脸!”安安听话地站起来,咚咚咚地往书房外面跑,初六赶紧逃至卧室。
早饭时初六吃了几口便没再动,到是陈文臣和安安将鸡蛋汤面一扫而光。饭后,陈文臣没有走人的打算,初六越发觉得头晕沉沉的,自己进卧室捂上被子睡觉,也不管他。没一会儿身上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人却像被梦魇住了一样,她想把被子踢开,却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有一床大大的被子将她蒙住,闷得她喘不过气。梦里没有颜色全是单一的黑,她却能感受到不同地点的转换。一间没有窗的屋子像老家自己的房间,灯的开关怎么按,灯也不亮,黑漆漆的屋子,触手尽是黑暗,她在里面闷得难受,却找不到逃出去的门窗,蔡富贵不知从哪里进去,突然出现,她颤抖着摸到一手的猩红,她哭喊着大叫着陈文臣的名字,一间一间房挨着找他,听见的是自己的声音,他没有应她,急得她满脸汗水,有些像是他们的出租屋……
“初六,你发烧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有人拍拍她的脸,声音很熟悉,像是陈文臣的。感到面颊又被拍了几下,耳边的声音也异常清晰,怎么使劲也睁不开眼,意志高度集中后,头撕裂般的疼,索性松开紧绷的神经,她又坠入无边的黑暗。她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财大一棵老杏树,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顽强分子还在枝上垂死挣扎。就她一个人躺在树下,身边连偷偷摸摸打啵的小情侣都没有,奇怪的是身边的草竟是青色的,风一吹都拂在她的脸上,一点也不痒,一只小小的五星瓢虫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咬着,几星的是益虫来着,七星还是五星?突然宋艺的脸倒着出现在面前,一巴掌朝她脸上呼过来。初六一惊,猛地睁开眼,画面有些模糊,闭上眼又睁开,宋艺的脸还在眼前没有消失。
窗外天已黑,屋内一盏小小的壁灯。初六声音粗哑:“你什么时候来了?”
宋艺一屁股坐在床边上说:“中午。对了,这个小朋友是谁啊?”宋艺指指床的另一边。初六这才注意到正趴在一边床上,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安安。“我表姐家孩子。”初六简单地回答宋艺,动动右臂,想摸摸安安的小脸蛋,谁知刚一动,牵扯着手面上一阵尖锐的疼。宋艺一巴掌拍下初六想要抬起的手说:“你就不能老实点,扎你这一针,找血管就折腾了十几分钟,人家干护士的容易么。”
顺着手臂望上去,一根细长透明的管子连接一瓶不知名的液体挂在挂衣架上,这个挂衣架有点眼熟,像是她家大门边上的那个。
“医生来过了?”原来刚才梦里感到手被什么咬了,不是那只小瓢虫,是这个插进血管里的针头。
宋艺很用一种“你很无知”的眼神看着她。
“不,不会是小区里的诊所吧。”虽然心里这么估计的,初六还是不死心地问出口,这家诊所一般接待的病人都是小区里叔叔阿姨们的狗儿子狗闺女或者猫儿子猫闺女……光是想想初六就觉得绝望。
“给你扎针的护士,都是省医的护士长,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脑袋烧坏了。”说着用手摸摸初六的额头。
“省医的医生出外诊?”初六怀疑宋艺是不是被自己传染了,也开始发烧。省人民医院的救护车都不是那么容易叫得动出来救护的,作为宁川唯一一家“省”字打头的医院里的医生会给出外诊,还是发烧这种在他们眼里就不算病的病。
“陈文臣叫来的,不要问我。”提到陈文臣宋艺就不爽,口气也冰冷下来,不知在和陈文臣生气还是和自己生气。宋艺一直认为初六快三十不结婚是因为在陈文臣那里受的情伤太重,鼓动初六勇敢追求陈文臣的是她,所以她觉得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初六就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原来是陈文臣,虽然看出宋艺不想提到陈文臣,还是不得不问道:“陈文臣他去哪里了?你怎么来了?”
“他接了个电话走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倒要问问他怎么会在你家,啊?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照顾你,我一来就看见陈文臣在给你换被单,你下身血淋淋的,我还以为他把你给□□了!”
初六听得一头汗,□□?她的想象力真丰富,血?哪来的血?像是为了回答初六的疑问,她感到下身一股暖流流出,瞬间惨白了脸。“我的裤子,还有那什么是他,他给我换的?”
宋艺横她一眼:“看他那架势,我要来晚点,他就真给你换了。”初六痛苦地闭上了眼。
“说,他怎么会在你家,他昨天和你干什么了?”宋艺板起脸突然大叫:“你昨天和他干什么了,你那什么不是这几天,天,你们该不会是太激烈了,你才,你才……”
初六被她丰富的流氓想象力震撼,急忙打断她:“大姐,你的想象力敢不要这么极端么?”
宋艺大吼大叫:“极端?你敢和陈文臣旧情复燃我还有更极端的,管你干柴烈火,还是激情燃烧,一旦有了带火星的小火苗,我立即给你们扑掉。听到没有!”
初六被她四个字四个字的唬住,一时来不及回应,手臂立即被她拧了一下,初六痛得叫起来:“知道了知道了,松,松手,疼,疼啊。”得到保证,宋艺松手,一脸你敢做,我就敢掐的表情,合着她那张美女脸,有点想聊斋志异里夜里出来吓人的狐狸精。
安安跑过来呼呼朝初六被掐红的手臂上吹起,红着眼睛责备地看了宋艺一眼。宋艺被这一眼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说:“这孩子还真是护着你,一直在旁边守着你,叫她吃饭也不吃,还是陈文臣叫她她才吃,诶,我怎么不知道你表姐有个女儿,这孩子我怎么越看越觉得长得像陈文臣……”
初六打断道:“宋艺,有吃的么,我饿了。”
宋艺从床上跳起来,“哎哟,我在厨房熬了粥,完了完了,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