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纪
作者:星期九 | 分类:现言 | 字数:1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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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搬离
骨节分明的手, 在温煦阳光的映射下,更像是一个制作精致的雕塑。停在烟盒上许久,然后拿起, 从里面抽出一支, 夹于中指与食指间。点上火, 深深吸一口, 发出一声“嘶”的音, 然后烟雾缭绕。
夹在指间的烟端无声燃烧着,侵尽烟丝,长长的烧出一段烟灰。
秘书拿着文件敲门进来, 他才醒过来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总经理,新来的经理到了。”
“好, 请他在会议室等我。”
……
从今天开始, 他将再不是环亚的总经理。
一身轻松的他, 大跨步从环亚大楼走出,路过认识的人, 仍然忍不住叫他一声:“朱总。”他不解释,洒脱欣然之,从小职员到总经理,他凭的都是自己。
他的奔驰已经送了回来,他没有开, 也没有按原计划转手, 偏停在家里的车库。坐进朋友的丰田, 已开得十分顺手。
朱子熙手握方向盘一直蹙着眉, 开的心不在焉, 路上堵堵行行,开到音乐厅门口, 他才反应过来。索性找了个地方停靠下来,他要静一静。
这个周末,没有演出,他出神地看了会儿纪默芷每天工作进出的门,又习惯性找烟。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胥正泱那天明明看到了他,又装作一无所察,无所谓般的说了些让她难过的话。胥正泱到底在干什么?
纪默芷一早就去了医院,坐在付小沐床边的椅子上,给他剥荔枝,满满剥了一盘。
床头板升架起,付小沐坐起仰靠在枕头上,伸手抓起一个往自己嘴里一塞,瘦消的脸颊左右圆鼓几下,吐出深红色的核。纪默芷看他吐的利索,心里放心。
“默芷姐,我哥他现在怎样?烧退了么?”付小沐双手交叉放于脑后,悠闲地看着她从粗糙的壳中剥出白嫩水润的妃子笑。
纪默芷手没停,反而剥得更快了。她没接他的话,说了其他的,“我看今天天气挺好,太阳都晒得我睁不开眼睛,等会儿你不吃了,我就推你下去散散心。”
付小沐也没接她的话,自接自话说:“去看看我哥吧,我不希望他好,你叫他最好一直这样烧下去。”
纪默芷抬头双目圆睁,“你说什么呢你,荔枝吃多噎着了?”
付小沐嘿嘿笑,眼眉弯弯,“没,我就想你去看看他。默芷姐,你还是关心我哥的吧。”
纪默芷重新拿出一颗剥。
付小沐见她还是不说话,又道:“你们别闹别扭了,我喜欢看你们好。你俩快点结婚吧,趁我还看的成。最好再加快脚步给我生个外甥,听着有人叫我叔,我怎么着也瞑目了。”
纪默芷拿眼瞪他,手里剥到一半的荔枝重重一放,“不剥了,你老喜欢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给你剥了干嘛!”她站起走过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旁边的报纸,摊开作势看了起来,由于用的力道大,报纸发出极重的撕拉声。她什么也没看见,就觉得眼眶热热的,心里堵得慌。
“我不是这意思,我不说了还不成么。”付小沐急了,没想到她还真生了气。拉开被子想爬起来。纪默芷听到动静,不敢让他真动,立马放下报纸替他把被子盖好,一本正经道:“嗯,以后都不许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再不替你剥荔枝,不陪你说话。”
付小沐笑了,笑得特阳光干净,“知道了,不说不说了。”
纪默芷等上厕所的空隙,没忍住,走啊走的,就走到了胥正泱的病房。病房的门半开着。她有些小心地走过去,怔在了门口。胥正泱的性格,一般是不会与陌生人多说话的,而她看到的,是他正与一个娇俏的护士聊着天,两人不知聊到什么,都笑弯了眉梢。
护士很快发现了她,红通的一张笑脸才稍稍缓和了下来,“有人来看你了,我先出去了,你今天出院,办好手续,待会儿如果要收拾东西,我可以帮忙。”
“好。不过我就一人,把我人收拾了就成了。”
护士笑着走出去,擦过纪默芷的时候,还对她点了点头。
胥正泱坐在沙发上,身上的病人服穿在他身上,仿佛只是他那件宽大常青色睡衣,不但没有肥大拖拉的感觉,倒更衬托得临风玉树,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难看。
“你今天出院?病……好了没?”纪默芷走近。
胥正泱站了起来,面向窗外,仿佛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声音低沉:“嗯。挂了两天水,没事了。其实根本用不着住院,浪费床位,是许医生太过紧张了。”
她落后于他几步,“你的脸色好像还是不太好,要注意身体。”
“嗯,多谢关心。”
她沉默,他的冷淡和疏离已经到了她的极限。刚才和陌生护士的欢愉,现在和她一起反而肃着张脸,没有温度的语气。
她很想说“我走了”,很想让自己转身扭头就出去,可惜身体却不听使唤,她看着他的背面,她知道自己是不舍得。
良久后,他先开口道:“等会儿会有人去你那里取走我的东西,我……”他终是没有说下去。
她深吸口气后说道:“我们重新开始不行么?你在逃避什么?”
胥正泱沉默着,只有微不可见的肩膀上下起伏,还证明着他在呼吸。
她的勇气被瓦解,她等不到他的回答,她也终于明白了她始终是等不到他回头,原来,他们的爱情如此的脆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经不起半点风雨,更经不起的,是人心,是他们自己。
此刻的她,出乎意料的平静,“我晓得了,你让他们来拿好了,我等等就回去。”
她出去以后,胥正泱好一会儿才回过头,颓然坐回到沙发上,将脸深深埋进双手。
胥正泱的房间空了出来,他的东西不多,需要带走的更少。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和被像军人叠成的方块被子,她的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泛起痛楚的涟漪。只是他可以这么坚决,她总不能成天活在过去。
最后看一眼,然后把门关上,锁了。就如同她的心,也被加上了一道锁。走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她感觉到饿了,到厨房翻找吃的东西,无意间看到一包用了一半的挂面。手停放在挂面上,然后毅然拿起,烧水,煮面。她要烧的比他好吃,要比他的好吃……她一面想着,一面手上不停,放面,调味,撒葱花……
不知不觉,脸上热热的,鼻子像被灌了醋,酸楚难抑。
在胥正泱搬进洋房的三天后,付小沐突然病情恶化起来。因为放心而刚出差的付小沐的母亲,急着从外地赶了回来。
“快点动手术吧,医生,小沐不能等了!我不许他有事!”
胥正泱没见过眼前的女人那么无助过。她待他的刻薄,待他的冷漠,待他的种种,待他母亲的种种,他对她的印象似乎只有这些。恶毒,她从来给他的印象就是这两个字。而现在,面前这个央求医生的女人,虽然衣着依旧华丽,但已难掩她此时的无助和落魄。
小沐被送进了ICU,女人几乎瘫软。
会客室里,付小沐的母亲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一直陪着她的男人。胥正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刚才他正站在病房的大玻璃前,看许医生和护士给小沐做检查时,男人如同上次,把他叫到了她的面前。
付小沐的母亲把男人支了开,微微挺起身体使自己精神一些,语气缓慢道:“小泱,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知道你恨我,同样的,我也恨你,我之所以一直对你那么差,因为我一直在恨。”
“你伤害了我母亲,破坏了我的家庭,你又恨什么?”
“因为你父亲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