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枝头变乌鸦
作者:黯夜妖灵 | 分类:现言 | 字数:16.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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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虽然方才也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 但这件事实在是太意外了,超乎了叶露的想象。
起伏跌宕的故事,她编了很多, 写起来也很顺手, 这样三人为虎的故事, 一旦临到自身, 一时间也没了应对, 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怎么在方明的口中成了小姐?
这么大的一口黑锅砸下来,叶露真的懵了。木木然地挂了电话,独自在街上晃荡, 纷乱的心思,随着明晃晃的阳光, 四处跳跃。
我很聪明啊, 许多人在最初时都会遭遇用工陷阱, 我却没有被骗过。我从来不相信世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往往不躲迎上后, 会发现那圆圆的原来是陷阱。
我很宽容啊。大多的是非都不去计较,许多时候对讥刺和奚落会一笑置之。许多旧日相识利用我的不好意思,占些便宜,我可以装做不哓,反正我损失些身外之物而又满足了她们的快乐, 也不错。
我一丝不苟地守着生命原则, 纯净又坚强地生活, 可怎么遇上如此关公战秦琼的笑话,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可笑。
栽松可以邀风, 筑台可以邀月,是别致风景;
不仁可以邀富, 孤傲可以邀贫,是百味人生;
但好心可以邀谤,是哪家道理?
太阳热得很毒,眼前的一切都在升腾的热气中颤动模糊。
啊,叶露低低吼了一声,真想找个陌生又幽静的地方,痛苦地哭一场,把心中的郁闷全发泄出去。这么辛苦坚持,一直以为自己活得美丽而充实,结果让人好大一盆滚水泼过来,彻骨的痛从每寸肌肤浸到了灵魂。
从家乡出来,她已经深知流言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它锋利的双刃可以杀死什么样的人。母亲不会真的相信那些话,她明白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样的人,但她一样会抱怨自己让她在流言里颜面无光,现在就算家里有座金山,她也暂时不能回去了。
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谁能够一笑置之?
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扛不住的时候,只好逃避。
叶露现在就想找个宽阔的肩膀靠一靠,想打个电话狗血淋头地骂方明一顿,想找个朋友大醉一场。
快走到地下室的时候,郁结于心的闷气才稍稍疏散,叶露先给晋寒冬打电话,那边乱纷纷地,不知道他人在何处,音乐震天地响着,也听不清楚说什么,只好挂断。
好容易打通了韩冷月的电话,她说她现在在床上工作,电话里她的喘息充满诱惑,有个男人的声音在不耐烦的盘问是谁。韩冷月问叶露什么事,叶露连忙说没事,把电话挂了。
还是只能走每日走的路,回到阴冷的地下室,打开橱门,里边除了碗筷,没有东西能够果腹。
因为生气,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不想气了,又没有东西吃了,饥饿和倦乏频频袭来,方才路过市场忘记了买几个馒头。
算了,饿两顿也不会死,反正头脑里一片混乱,干脆睡觉吧!韩冷月睡觉是赚钱的职业,她睡觉是充饥的良方,也算是知己朋友了。
饥肠辘辘,思绪混沌,如何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晌,叶露还是起来,既然不平则鸣,人在郁愤时,应该也思如泉涌才是。
母亲不知道什么样了,无端端让她生气伤心,叶露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母亲没念多少书,也不识多少字,只知道大的是非,知道做人要心地纯良,手脚干净。母亲年轻时利落而能干,在单位年年被评为劳模。她也没有太多的奢求,渴望的不过是日子过得更好些,女儿能嫁得风光些,活的快乐些。
母亲称心的乘龙快婿啊,叶露有时候也乱想乱想,是不是随着时代变迁,社会的进步,现在的男人也分化成两类了,一种年轻的,在追靓女美眉,一种成熟的,在求声闻利养。从这两类里边分流剩下的便似她这般落拓寒酸,若做惺惺相惜的知己可谓相见恨晚,若要结为夫妻,元稹在几百年前就有断言:贫贱夫妻百事哀,前车之鉴谁敢忘记?
想想自己十年前还幻想过能有气度非凡的君子会慧眼识珠,把她从瓦砾中拾起,现在,这样愚蠢而滑稽的情节在自己的笔下都不再出现。所有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都有前提和粉饰。
真是烦啊,去码字更文。
夜了,华灯初上。
繁华的都市,熙嚷的夜景,流动生辉的车灯,变幻如梦的霓虹,走在人群中的叶露,犹如被放逐的罪囚,纵没有镣铐,也失去了自由。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已经夜了,阳光也不会远了。
站在网吧前,深吸了一口气,叶露要完成列云枫和澹台梦的第二次见面。
满抽筋啊,第二次见面,虽然文可以慢热,这也太慢了,也许现实都是如此?
又是空空如也的记事本,雪白一片放在哪儿,她要用最真挚的文字,将这片雪白慢慢填满。
字,一个个蹦跳出来,鲜活灵动,充满了生机,笑容,又回到叶露的眼中。
儿子,我可是亲妈哦,虽然人生际遇,悲欢沉浮,可是我一定会让每个人得到自己的幸福。
一边敲字,一边揶揄,叶露自己和自己说话。
手机响了,是韩冷月打来,好像心情不佳。
文章写到一半儿,叶露就传上去半章,然后出来找韩冷月。
在一家咖啡厅见到了她,大热的天,犹自穿着长裤和长袖衫,烫得花花朵朵的头发,带着一顶蕾丝花边的凉帽,帽子下边还有副墨镜,这副打扮,很想国产剧集里边的军统女特务。
韩冷月要了两杯咖啡,也没有加糖,自己喝了一口,忽然问叶露,叶子,别嫁人了。
嗯?
看到韩冷月气色不对,叶露担心地问,怎么了?
点上一支烟,韩冷月用小勺搅着咖啡,哎,你说婊 子与妻子有没有本质的区别?其实都一样哦,都是以性悦人然后按劳取酬。不同的,婊 子人尽可夫,妻子只让丈夫一个人嫖,妻子遇人不淑也会嫁个好吃懒做颐指气使的混蛋,□□运气不好,会遇见做完事不给钱的流氓,□□叫□□,妻子叫嫁人……
韩冷月的话如江水般一泻而出,冷漠又愤然。
说着话,她摘了墨镜,眼角尚有淤青,显然是运气不好遇见了流氓,很少见到她那样沮丧,象朵娇媚的花刚刚经过了一场霜。
怎么说呢,对韩冷月这个人的感觉一直很奇怪,按道理她们是冰火不同炉的,价值取向以及很多方面,都是格格不入,只是因为这个人够义气,所以叶露一直当她是朋友。对于韩冷月的身世来历她一无所知,也没打算去问,叶露只能感觉到韩冷月也读过很多书,吃过很多苦,在她玩世不恭、放纵尖刻的背后,一定藏着血泪浸透伤痕斑斑的灵魂。
叶露眼圈一红,冷月,人生如苦海,苦海无边却有岸,人间三百六十行,那一行不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韩冷月冷漠的吐着烟圈,幽谷阴岚般弥漫朦胧的眼神里,仿佛有点点泪光,她没有象从前那样用冰冰的话绷回去,只是轻轻的叹口气说,若能高贵谁愿卑贱?若能飞翔谁愿堕落?可是有时候,我们没有选择。
她的话伤感而软弱,没了尖酸,没了轻狂,习惯了她张狂放肆,冷丁间的纤弱如涓,反让叶露悲从中来,不禁自问,为了生活奔忙的人们,是否所谓的坚强都是伪装?
韩冷月走了一条不能够回头的路,退一步是否会海阔天空,谁也不能保证。每次看见她,心中总是隐隐的忧郁,总觉得象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活得太久。当一个人把太多秘密和苦痛都沉埋在心,不消耗泪水与哀啼,只好消耗青春和生命了。
她把属于她的所有东西都藏在美丽而坚硬的壳里,给人一张冷艳的面孔和寒利消魂的眼。从始到终,叶露都不晓得她的过去诸种,只隐约觉得,当有一天她承担不了生命之重后,她会很凄决的把自己结束。她会那样狠心与无情,能出卖自己的人都是狠心无情。
有时和韩冷月见面别过后,总觉得这大约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刹那间,心中就被涩涩的酸楚占据,望着她风姿绰约地渐行渐远,叶露轻轻地叹息。
看到韩冷月如此沮丧,叶露心里也怅然伤感,情不自禁地和她讲了方明的事情,谁知道说完了,韩冷月伏案大笑起来,叶子,这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你也生活得太有才了吧?哎,东郭先生,命苦不能怨 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这可不能怨人家方明,那可是良家弟子,大好青年,居然让你给荼毒了。
本来满腹地怨气,让韩冷月一笑,叶露也释然而笑,哎,你有没有良心,都是你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人家一定是看在你的气势上,才如此推断,稍带上我好不好。
韩冷月还在笑,那也说明你有委身风尘的潜质,不过,就你这个性子,说句话都扭捏,好像天底下就你正经,真要去做,还不得把那些王八蛋急得抽抽了?
抽什么?
叶露前边听懂了,后边没有懂,忍不住问了一句。
笑的时候,就牵动了眼角的伤处,韩冷月用手扶着,刚想讥笑叶露,一抬头,勃然大怒,X,你来干什么?
忽听韩冷月骂人,叶露也一抬头,有几个人走过来,头前儿的那个正是杜飞。
没你事儿,tmd给我滚开,你,跟我们走吧。
杜飞不耐烦地骂了韩冷月一句,然后一伸手,扯着叶露的胳膊就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