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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与爱无关)

作者:木槿天蓝 | 分类:现言 | 字数:8.9万

11.第十章

书名:恋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害一样(原名:与爱无关) 作者:木槿天蓝 字数:8582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8:40

沈嘉言睁开眼睛, 看到有个人靠在他的病床边,已经睡着了。她的头发散在一边,柔顺地垂下。是他记忆中的长发, 他记得他说过很喜欢她长发的样子, 她便再没剪过。

是她吗?闭上眼睛就会消失的吧!

再睁开眼, 她竟然还在, 依旧闭着眼熟睡。

沈嘉言的手上还吊着盐水, 却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头,唯有如此,才能确定她的存在。

是记忆中的感觉, 果真是她?

她回来了。

沈嘉言不敢吵醒她,就这样看着睡梦中的她, 仿佛还是某年, 她看书看累了, 趴在桌上睡着,他坐在旁边看着她, 希望从此到白头。

那天聚会之后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她走后,他喝了更多的酒,啤酒、白酒,只要能喝的都往肚里灌。他也不明白自己, 不是一直希望她的身边能有一个比他更有资格照顾她的人吗?现在, 她被照顾得很好, 而且还是那个他最信任的人。然而为什么当他确定了之后, 却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智, 放纵自己去买醉,造成今天的局面?

她一定很担心, 连睡梦中她都微蹙着眉。她还在怪他,恨他吗?

吴筱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沈嘉言正看着她,笑了一下,说:“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没有等他回答,已经站起来,转身去倒水。

“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对着他,吴筱桐嘴角的笑容隐去,边倒水边说:“阿姨要回去照顾沈叔叔,我就留下来了。”

把水递给他,看到他额头有几粒汗珠,担心地问:“很疼吗?忍了很久吗?我去叫医生。”

转身要走,左手已经被沈嘉言拉住,“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吗?你从来没骗过我吗?

再找不到话题可讲,两个人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沈嘉言才听到吴筱桐幽幽地开口:“我和姜晓辰分手了。”

“为什么?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沈嘉言疑惑着问。

因为你。这句话可以说吗?如果说了,你会怎么做呢?

没有回答,反问他:“除夕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没告诉我,你在医院?”

“告诉你也没用啊,你又不是医生。”沈嘉言有些心虚,但还是说道。

“那后来为什么又不让韩磊告诉我?如果不是映亦听说,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诉我?”

“筱桐,你不要这样。”

怎么明明是他先问的她,现在却换成他被她质问?

吴筱桐的声音有些哽咽,颓然地坐下,带着哭腔说:“你要我怎么样?所有的事情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你爸爸出事我不知道,你去上海我不知道,你和顾天蓝在一起我不知道,你进了医院我也不知道,你和顾天蓝分手,我还是不知道。沈嘉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总说,我们是好朋友,可是朋友是像我们这样当的吗?”

她边用手擦着眼泪边这么说着,越说越委屈。

沈嘉言慌张地从纸盒里抽出一张张的纸巾,边塞给她边劝着:“是我不对,行了吧?你别哭啊,这里是医院。”

邻床的病人看着他们,会心一笑。

“那你还喜不喜欢我?”吴筱桐突然停住了哭泣,抬头看着沈嘉言问道。

沈嘉言看着她。他不是不动心的,也许她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软弱,也许自己可以自私一点,什么都不管,抱着她就好。

把一切都告诉她,这样可以吗?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马上又清醒过来。不行,他输不起,他太了解她。只要是会剥夺她一丝一毫快乐的赌,他沈嘉言都输不起。

她只是过于依赖他,但总有一天,她会长大,会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他要她有一个完美没有缺憾的人生,然后,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找到各自的幸福。

“筱桐,我说过了,我对你的感情……”

还没等他说完,吴筱桐就抢过话:“你说谎,我不信。我虽然笨,但我不傻。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想知道真相。”

沈嘉言叹气,说:“吴筱桐,你怎么那么固执?我们这样做朋友不好吗?我和你,还有陆映亦和韩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一定要把它毁了吗?”

吴筱桐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他甚至搬出了韩磊和陆映亦。他明知道,她有多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用这个要挟她,让她再做不了任何的事,说任何的话。

是啊!她是固执,可是沈嘉言你不是也是吗?她怎么忘得了,两人之间从来就是他想让她赢她便赢,想让她输,她便一无所有。从来都是。

这一次,她又如何能赢过他?

见她没有说话,沈嘉言继续说:“筱桐,把过去的事都忘了,我们做回好朋友。如果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这样不好吗?你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的。”

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吴筱桐低着头,半晌,说:“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从此以后,不要对我说谎。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但是,不能骗我。”

沈嘉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那我也答应你,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朋友。”

然后,吴筱桐伸出了右手。

沈嘉言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

吴筱桐,我对你说过唯一的谎话是,我不爱你。

以后,我再不会骗你。我早就没有选择要和不要的权利,我已经失去了站在你身边的资格。我曾经跟顾天蓝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放弃你,我也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但我要你,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生活。所以,这是最好的方法。你相信我。

吴筱桐把事情的始末告诉陆映亦的时候,她只回答了3个字:“笨女人。”

她是笨,但是至少这样还能再见他,还能跟从前一样地跟他聊天。既然他要她相信他们可以,那么她就相信。

陆映亦看她一副茫然的样子,拍着她的肩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筱桐,不要委屈了自己,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站在这里支持你。”

吴筱桐抬头看着这个从小便在自己身边的好友,胸口一股暖流涌过。

原来朋友真的是可以一辈子的。她和陆映亦会是,那么她和沈嘉言或许也可以。这样会不会就是最好的结局呢?

吴筱桐和沈嘉言在相隔了一年多以后总算恢复邦交,两个人偶尔在□□上遇到便聊几句,一开始只是问个好,后来,吴筱桐会打电话给他讲一些身边的趣事,最后演变成,身边的每一件小事,她都要发短信告诉他,才能安心。

她对他说不小心把钱包弄丢了,她对他说钥匙又找不着了……每一次,他都说你这粗心的毛病要好好改改,虽然是批评的语气,但是听在吴筱桐的耳里,便是宠溺,是甜蜜,于是记性反而变得更坏。

这好像是多年前就养成的瘾,原本已经戒掉,然而,重新上瘾,便更难去戒。所有的坏脾气也跟着死灰复燃。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便打电话给他,哭诉,或者发脾气。

吴筱桐每一次都觉得他会生气,会厌烦,然而他总是在她哭过或者发完脾气之后,轻轻地问一句:“好了吗?”然后,所有的怨气,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宿舍里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这样的吴筱桐,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简单的像个孩子,跟从前完全不同。

吴筱桐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或者只对沈嘉言如此。

每一天她都告诉自己,这样不好,她要尝试没有他,也一样过得好好的。

然而,每一天,依旧如此。

她不知道别人做朋友是不是也像他们这样,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大到社会政治问题,小到身边琐事。

其实吴筱桐并不关心跟他聊天的内容,几乎第2天她就会忘记前一天说过的话,但是仍然一遍一遍地讲,不知疲倦。

所有的朋友都说他们关系暧昧,吴筱桐听了也不生气,反而暗自欢喜。好几次她都试探着想琢磨出他真实的心意,可是只要一谈到这些敏感的话题,他总能轻而易举地避过。

有时候她会故意气他,告诉他都有谁在追她,还编了一大堆的谎话,怕他识破,连人家的身世背景都说得极为详尽,再假装问他意见。

自己都觉得可笑,他竟然还真诚恳地给出很多的参考意见。一生气,她便把电话挂了,然后没忍住几天,自己就先缴械投降。

或者有时候用玩笑的口吻给他发短信:我想你了。

他便也回:我也想你了。

想骗他说一些更好听的话,于是继续发:我喜欢你。

结果他就会回:我还好。

这让吴筱桐哭笑不得。

如果遇上委屈的事情,明明不关他的事,她也会在电话里先哭个肝肠寸断,最后问:“沈嘉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让我这么伤心?”

他总是低声哄劝,让她睡觉,因为知道只要她第2天醒来,便会主动向他承认错误。

吴筱桐生气最长的纪录是一个月,原因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是赌着一口气,绝对不要再先去理他,看谁能熬过谁。

每天都要无数次拨打自己的手机看是不是坏了,最后某一天,终于一口气把号码拨完,对着话筒喊:“沈嘉言,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果然,刚挂了电话,电话铃声就响起,只听到那边久违了的声音,像一条小溪,慢慢地汇入她的心田。语气便缓了下来,自己都没有办法。

吴筱桐觉得奇怪,为什么每一次,就算她发再大的脾气,说多么无法挽回的话,他都像是料定她会回头一样,等她自己想通了去找他,然后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一句:“不生气了吗?”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只是她更气自己,她气自己的没用。

吵架,求和,和解,再吵架,循环反复,她就像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他,就像个观众,看着自己矛盾挣扎,却还甘之如饴。

有时候吴筱桐会觉得很累,她不懂,他们之间怎么会搞成这样,纠缠不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做一辈子的朋友?

如果要这样一辈子,不是他先疯掉,就是她先垮掉。

她不是没想过放手,可是做不到,她对陆映亦说:“就算他不爱我,我还是贪恋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我不能离开,即使心痛。”

陆映亦只能长叹一声,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孽缘,懒得管你们!”

孽缘吗?吴筱桐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对他而言,她是张白纸,她所有的想法,他都一清二楚,她有什么心思,必定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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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对她呢,大概是一团浆糊,她永远琢磨不透。

吴筱桐22岁的生日,她推了所有人的邀约,只为等他一个电话,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她知道他不会忘记,即使是在他们冰封的那一年里,他都会发一条短信祝她生日快乐。

可是,那一天,她等了又等,接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却没有等到他的只言片语。

吴筱桐拿起手机给他发短信,你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她的手机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

再次拿起,发:你又跑哪里玩去了?

每隔半小时就发一条,不厌其烦。

11点半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都躺下了,因为看她心情不好,都不敢说话。

吴筱桐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拨了那个号码。

手机里的彩铃重复到第2遍的时候,电话终于有人接起,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吴筱桐心里更觉得委屈,她等他一天,而他不只不记得,竟然还在睡觉。

“沈嘉言,你太过分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今天很累,有事明天再说。”

这句话让吴筱桐的心发凉,可是她还是坚持对着电话说:“明天不是我的生日。”声音已经带着哽塞。

“吴筱桐,你不要像个孩子似的,行不行!”

骤然升高的音调,还有最后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在这无比安静的空气里漂浮,让她觉得无力。这是第几次,他对她发脾气,她已经不记得。可是每一次,那种感觉,那种让她仿佛掉下冰冷地狱,永不超生的感觉,她却体会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断受伤,还不停地死不悔改,她吴筱桐怎么就那么下贱?

木然地将手机里的SIM卡掰成两半,用力往垃圾里扔去。

一夜无梦。

第2天,宿舍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宿舍里另外3个人轮番上阵,将沈嘉言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始终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一句:“请让吴筱桐接电话。”

她可以骂他,但是听到别人骂他的时候,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到底还是心疼了他,接了电话,冷冷地说了一句:“有事吗?”

“筱桐,你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她口是心非,语气僵硬。

沈嘉言停了半刻,才说:“那好吧!就这样。”

吴筱桐只感觉自己所有的怒气都往上涌,说:“沈嘉言,你混账,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电话那头似是轻笑了一下。她听到沈嘉言说:“还好你发脾气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然后严肃下来,继续说,“筱桐,昨天我有些累,所以态度不好。是我不对,生日快乐。”

他极少会跟她道歉,从来都是她用卑微的语气在跟他说话,吴筱桐有些分神,可是那个累字还是迅速地被她捕捉到,于是问:“为什么累?”

“没什么。”

“沈嘉言,如果你真心想道歉,就告诉我。”吴筱桐继续追问。

电话那头沉默着,吴筱桐也不说话。

“前几天一直在试验室,事情有些多……”

有些欲言又止。吴筱桐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最近我在考虑毕业以后的事。”

吴筱桐的心一紧,他们从来没有谈过将来的事,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起他的未来。

有些紧张,话筒握得更紧,问:“那你现在有了规划了吗?”

“我的导师想我留下来考研究生,可是……我想毕业以后回去,我妈妈一个人很辛苦。”

语气里有深深的无奈还有悲伤。这么久以来,她以为他已经可以接受他爸爸的伤,他不说,她便以为他忘记了。

吴筱桐犹豫着说:“你应该考研究生的,你那么聪明……”

“傻瓜,研究生什么时候都可以念,我现在只想工作赚钱养家,这就是我的未来了。”沈嘉言说道,似有一道回音,在话筒里一遍一遍重复。

那么,你的未来里有我吗?

原来,你已经开始有你自己的世界。可是,我却还在原点,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会越来越远?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沈嘉言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围绕着你的世界转的我,该何去何从?

未来这个词让吴筱桐感到茫然和困惑,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去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在等别人来安排她的生活。以前,是她爸爸,后来,是沈嘉言。

现在,她依旧在等,等他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告诉她,以后的路,她该怎么走。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他说的未来,他的计划,可是这个计划里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她被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以后,她该怎么办?

电话里,已经是她爸爸第N次提起让她出国的想法。她如以前一样,没有开口,不拒绝,也不接受。

以前沉默,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可是这一次,出国这个词第一次在她脑袋里面盘旋不定。她,竟然犹豫了。

去美国,念她喜欢的传媒,拿一个硕士学位,也许再拿个博士学位,嫁一个不了解但不需要费心思去琢磨的陌生人,然后在另一个国家落地生根,一生也就过去了。

这些,就是她想要的吗?

她不知道答案,也不在乎,如果没有沈嘉言,她做什么,去哪里,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周末的时候,新东方在他们学校开了一个留学讲座,吴筱桐看着那个极具魅力的老师在台上激情澎湃地演讲,好像一踏出这个国门,所有人就能改写自己的命运,得到人生最大的满足。

结束的时候,有一大半的学生都激动地跑上台,拿了报名表,场面颇为壮观。

吴筱桐被挤在人群中,看着手中的表格,落笔的那刻,眼前突然浮起沈嘉言的脸,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上网查了新东方的托福班,然后打电话回家,跟她爸爸说:“我愿意去上课,但是我要去上海。”

吴筱桐上课的地方在南汇大学园区,她从暑假回家的学生那里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设施还算齐备,就是地方比较偏僻,还好价格适中。

当时的沈嘉言正在浦西的一家建筑公司实习,因为是实习生,跑腿打杂,几乎什么都要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从吴筱桐到沈嘉言那里,需要2个小时的路程,同在一个城市,却各忙各的事情,连见一面都觉得奢侈。

只有在每一天的晚上,两个人同时闲下来之后,看到对方□□的头像亮着,互道晚安,结束一天的疲劳。

来上海第10天的时候,吴筱桐房间的网断了,她坐在沙发上,觉得心神不安。然后,开了门,打算去外面走走。

吴筱桐住的公寓大部分是学生租住的,时值暑假,基本上都已经回家,整个路上空荡荡的,很难见到一个人影。

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网吧,吴筱桐想了想,走了进去。开了电脑,看到沈嘉言的头像亮着,心在平静下来。

无奈地苦笑,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固执,不想去打扰他,只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确定他的存在,和她同在一个城市。

其实吴筱桐很少进网吧,少数的几次也是因为要陪同学,她不喜欢复杂的人流,进门的时候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才挑了现在这个整排都没有人的机子。

随便浏览了一会网页之后,吴筱桐感觉旁边有个男人坐下,有些不自在,也没有敢转头。

那个男人开机之后并没有上网,只是坐在那里,吴筱桐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她不安起来,脸憋得通红,手也不住地发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转头看她。

用余光看到那个男人将位子往她边上靠,垂着的手还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腿,移了移身子,更加发慌。

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不敢叫人,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转念又想现在出去外面天这么黑,又没有人,如果他真的跟出来,她该怎么办?

旁边的男人开始脱T恤,吴筱桐身子发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快步离开。出了网吧,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吴筱桐只顾往前跑,边跑边拿出手机,用发抖的手拨了个1。

“筱桐。”

听到沈嘉言叫自己的名字,积蓄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几乎语不成声地说:“我好怕,……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了?你在哪?”

吴筱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沈嘉言只觉得全身冰凉,倒吸口凉气,对着电话就喊:“吴筱桐,你有没有脑子?谁让你去那种地方了?”

吴筱桐从来没听过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更觉得委屈,哭声更大了,浑身都在颤抖。

沈嘉言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压低声音说:“先别哭了,赶快去到人多的地方,附近有没有超市,去那里,买把刀放在身边。快点!”

听了他的话,吴筱桐才想起来,加快了脚步,直到看到熟悉的灯光还有人群,才放下心来。

吴筱桐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在超市里买的那把水果刀。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如果,她没有逃掉,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看了看紧锁着的门,还有这空荡荡的屋子,吴筱桐还是觉得害怕,不敢睡觉,不敢打电话回家,也不敢再打电话给沈嘉言,就这样坐着,越想越难过,眼泪一滴一滴又开始流个不停。

咚咚咚!一阵紧促地敲门声,吴筱桐的心猛地一紧。这么晚,会是谁呢?不敢出声。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继续响起,这次还伴随着喊声,“筱桐,吴筱桐!”

一遍一遍,吴筱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怎么会听到沈嘉言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吴筱桐,快开门。”声音里还带着隐忍地怒气。

确信自己耳朵没有问题后,吴筱桐打开了门,然后看到了门外还喘着粗气的沈嘉言。

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糟糕,穿着睡衣,拖鞋,顶着一张哭花的脸,还有肿得像熊猫一样的眼睛,额头上新冒起来的两颗痘痘……可是眼前的沈嘉言显然比她更糟,凌乱的头发,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紧贴着身体,脸也憋得通红。

好半晌,吴筱桐才问:“你怎么来了?”

沈嘉言径自进了屋,坐下,说:“倒杯水给我。”

吴筱桐关上门,去倒水,才发现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看了看沈嘉言的脸,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没水了。”

沈嘉言也不说话,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在叹息,“还好,你没事,还好好的在这里。”

吴筱桐没有听清,站在那里,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她多希望,这个梦可以永远都不要醒。

看着他,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再怕。

那一晚,沈嘉言留了下来,他睡在沙发上,吴筱桐睡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2天早上,吴筱桐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上完课回来,再不敢乱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坐在沈嘉言躺过的沙发上,回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他还会来吗?她对他似乎总是抱着期待。下一秒,几乎立刻就否定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了看表,已经是8点,吴筱桐拿出包方便面,打算解决她的晚饭。正吃着,又有人敲门,吴筱桐拿着双筷子就去开门。

沈嘉言阴着个脸问道:“怎么也不问是谁就开门?”

吴筱桐呆呆地看着沈嘉言拿着一大包东西进了屋,看到桌上的面,又皱着眉说:“吴筱桐,你整天就吃这个吗?”

吴筱桐低下头,没有吭声。

沈嘉言把面倒了,又进厨房看了看,还好设施都挺齐的,转身把那一包东西拿了进来,对吴筱桐说:“你等一会。”

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青椒土豆丝,是吴筱桐喜欢的菜。两个人坐着,看了看对方,终于一起笑出声来。

只有菜,没有米,吴筱桐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做饭吃。

沈嘉言笑笑说:“我该想到的。算了,今天凑和着吃吧!明天我再买。”

明天,你还会来吗?

想问,却没有出声。你来,我就等;你不来,我还是等。所以,都一样。

果然,之后的每一天,沈嘉言都会在8点以后出现在她的屋子里。他做饭,她洗碗,虽然从她打破一个碗弄伤了手之后,就换成他洗了;他睡沙发,她睡床,然后早上6点,他起床,先坐公车,再转地铁去上班,临走,会把她半夜踢掉的毯子重新盖好。

这些吴筱桐都知道。她也知道他的辛苦和疲惫,可是这些生活,每一天,她都像是跟老天偷来的,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放弃。

觉得那么可笑,明明他没有女朋友,她没有男朋友,就算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可是,她问不出口,怕破坏了现在的一切,便什么都没有。

吴筱桐觉得他们在过日子,就像平常夫妻一般,等他下班回来,替他开门,做饭,一起看一部电影,或者他画他的图,她看她的书。

她翻着手中的“□□”,单词记住了后面却忘记了前面,再没有心思看下去,觉得那些东西毫无意义。只有此刻,他在她身边,才是真实。

就这样吧!不别扭,不吵架,好好过日子,能多过一天就多赚一天。

她这才知道,原来幸福就是这个样子的。只要每天看到他,就不自觉地想笑。什么考研、出国,那些,她根本不稀罕。

她想要的,是他们能在一起,平凡地过一辈子是她最大的快乐和满足。

明明知道这样的日子也是有尽头的,明明那样的幸福夹杂着疼痛,可是,她却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这些,他又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