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依依
作者:予我忘忧 | 分类:其他 | 字数:23.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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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不确定
等秦深赶到医院时,秦汉年已经进了手术室。秦朗和妈妈等在手术室外,两人看起来都有些凝重。
见到秦深,沈素心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秦深扶她到一旁坐下,询问着情况。
“你刚走,他就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我怕他这次真的撑不过去。”沈素心双手紧握着,努力控制着战栗不已的身体。
秦深揽着她的肩膀安抚她,“不会的,他前两次都能挺过来,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揪着领口扯了起来。秦朗红肿的眼睛里似乎充斥着怒火,不等秦深反应,就把他推到墙角,厉声质问他:“你对他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
秦深本就很是自责,没打算解释,任由秦朗按着他咆哮发泄,不做声也不反击。
沈素心站起来,过去拽着秦朗的胳膊,欲将两人分开。“快放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哥!”
秦朗执拗着不肯松手,眼睛直直的盯着秦深。“现在知道后悔内疚了,当时为什么要气他?你想怎样就怎样,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就那么自以为是?”
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被秦朗的吼声惊到。对着两人训斥,“吵什么吵?病人现在还在抢救,状况不明,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吵。不想待在这儿就都出去!”
秦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了手,对护士说了声抱歉,走到一旁倚墙站着。
秦深则担心着父亲的病情,问护士:“我爸他没事吧?”
对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不好说,医生会尽力的。”
护士一句职业性的敷衍,把秦深的希望灭掉大半。他怕一会儿从里面出来的医生说我们真的尽力了;怕几个小时前的见面成了他们父子的永别。他还没来得及报恩,没来得及尽孝,没来得及告诉他,不管怎样,他都是他爸爸,这辈子唯一的。
沈素心见秦深失了魂似的从身边经过,朝手术室门口走去,刚想问他,却见他扑通跪在了门前。
沈素心被吓到,赶忙上前想扶他起来,“阿深,别这样,快起来……”可是无奈自己力薄,怎么都拉不动他,只能向站在一旁的秦朗求助。
“阿朗,过来劝劝你哥。”等秦朗走近,才看清他脸上挂着两行泪。沈素心不禁也跟着落泪,说:“扶你哥起来。”
可秦朗却像完全没听到似的,站在秦深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听话,把你哥扶起来。”沈素心握着秦朗的手腕拖他,催促着。秦朗仍旧无动于衷的看着秦深,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到地面。
沈素心知道儿子固执,也无计可施。她不明白,感情那么好的两兄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这孩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责骂,只能哭着拍打他的胳膊。一边打,一边念叨着:“他是你哥,是你哥啊!”
秦朗吸了吸鼻子,抹了下脸上的泪,然后慢慢的跪下,跪在秦深身边,和他并肩着。
秦深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泪痕,尚有几许怒气,可更多的是熟悉的倔强和关切,一如从前那个陪他罚站的男孩,不离不弃的。
秦深终于了然,有些东西,即使没有了血缘,也一直存在,不会消失。
……
秦汉年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已近清晨。医生表示手术结果是成功的,但因为病人身体太差,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
这对秦深他们来说并非好消息,病房里的几人都忧心忡忡的,气氛格外的凝重。秦朗似乎更加焦躁不安,在病房里来回走了几趟后,又在窗口站了很久,最后说了声“我出去下”,就离开了。只留下秦深和沈素心守在病床两侧。
秦深全神盯着点滴,丝毫不敢懈怠。想起上次对简卓凡说过关于陪护的话,他怀疑是自己的口不择言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懊悔有些话不该乱说,有些誓不能乱发。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沈素心似乎看穿他,安慰着他。“他还有未了的心事,不会就这么走的。”
秦深恻然,如果有什么心事是自己可以帮他了的,那现在起他会全力以赴。可也许自己才是他最重的那桩心事,要如何去了?又怎么能了?
“他说你妈妈去世前,他们有认真谈过。其实究竟是不是,你妈妈自己也不确定。”沈素心看着病床上昏睡的丈夫,轻声说道。语意虽模糊,但秦深听得懂。
不确定!要多不负责任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秦深心痛着,又想发笑。这确实是个笑话,她的一句不确定,却让她儿子的整个人生成了笑话。他终于可以理解,早年父亲和她的生活为什么会过得一团糟了。
“想弄清楚也不难,为什么不去做个亲子鉴定?”秦深问。
“他不肯。”沈素心答,目光仍落在丈夫身上。
难道他不想知道真相?秦深沉思了片刻,忽然间意识到,如果不去求证,那么他永远都是他秦汉年的儿子,而这件事也就永远只是一个不必理会的传言。原来父亲真正在乎的并不是真相。
秦深双手捂着脸,克制着不哭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惭愧的说:“我竟然以为他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我的。”
“怎么会。正是因为爱你,他才对你过分的严苛。他说你小时候性格随你妈妈,过于柔弱,多愁善感。尤其你妈妈去世之后,总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哭啼啼的。他怕你长大后步了你妈妈的后尘,就用了他所谓的挫折教育来对待你。”
“我当时看不过去,也说过他几次。可他总说:温室里是种不出参天大树的。他对你寄予了厚望,也慢慢的把你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
秦深点了点头。他对现在的自己是满意的,这应该足以证明他是对的。
沈素心见他似是肯定的,脸上露出了笑,“你不知道,他每次去给你开完家长会,回来都会跟我唠叨半天。说老师如何夸你,说你在学校表现如何好。你小学时的头几年,每学期他都会亲自去找老师,求着老师让你当班长。”
秦深也笑了,笑他幼稚得可以。
“后来你大学毕业不肯回来,那阵子他是真的犯了愁。为了让你回来想了各种办法,甚至去找过你当时的女朋友。”
秦深吃了一惊,问:“他去找过朝颜?”,而他竟毫不知情,陈朝颜也从没对他透露过一星半点。不过那时他也很少对她提及家里的事。
“嗯,找过。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太清楚。”沈素心觉得自己似乎失言,怕秦深追问细节,忙表明,她对此真的不知情。
“其实也没什么,都已经过去的事了。”秦深笑着化开窘况。然后继续和她聊着前事。
……
“急着找我什么事?”姜海生见到秦朗便问,“我约了老曹明天见面,你不用急,明天过后,一切就该明朗了。”
“姜叔,我爸住院了。今天一早刚做完手术。”秦朗低头闷声道。
“怎么会这样?我前段时间去看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医生怎么说?”
姜海生的担心和紧张明显都是真实的,秦朗觉得自己现在的选择可能是正确的。
今天早晨,看着父亲生死未卜的躺在病床上,他就决定放弃以恶制恶的念头。他相信人与人的关系是可以靠感情维系,可以凭感情延续的。他决心试一次。
“因为我哥打算离开这个家。”秦朗知道这是父亲再度中风的唯一原因,“你知道他多在乎他。”
“为那么一个半点血缘都没有的人,值得吗?你呢?不会也心软了吧?”姜海生不忿道。
“他是我哥,不管有没有血缘,永远都是。”秦朗诚恳中带着几分愧色,说:“对不起,姜叔。我从没打算要针对他,只是不想你伤害他,才假意和你合作。”
姜海生不敢置信,问他:“你一直在骗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又痛心疾首般的哀叹:“阿朗,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你啊!”
“姜叔,我知道你对我和我爸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我不能看着我哥出事。”秦朗停顿了下,又说:“其实你也骗了我。你明明知道,我爸当年不想你把事情传出去,不是因为怕丢人。”
“就算我不说,假的也成不了真的啊!”姜海生狡辩。
“可我爸他一直都很信任你。”秦朗笑了笑。
姜海生惭愧的低头。
“姜叔,算了好吧?我哥手上也有你的一些证据,真的闹起来,只会两败俱伤。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方有事。”
秦朗没有告诉他,他前几天也查到了一件事,关于他儿子几年前酒驾致人伤亡的事。他本想等到最后摊牌时,靠此一招制他,却也不时纠结该不该这样,毕竟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我一把年纪了,不在乎了。” 姜海生轻哼,“这世上,有谁敢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
“我!”秦朗随即接道,然后笑笑说,“倒不是因为我多有良知,只是一直有人庇护着,不用做违心的事罢了。”
“姜叔,你常说人要知恩图报。你说这样的恩,我该怎么报?”
姜海生沉默良久,重重叹气,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秦朗说:“你爸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秦朗感激的目送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
中午时,张佳雯敲开陆依诊室的门,叫她一起去餐厅。
陆依因为担心着秦深父亲的病情,没什么胃口,不打算同她去。
“那我回来时帮你带点。”佳雯关了门,往外面走。
走到走廊尽头时,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撞得几乎跌倒。佳雯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虽然带着口罩,仍掩不住一副凶神恶煞相,尤其是那双眼睛,露出凶残的光,像是能杀人于无形。
“走路看着点儿。”佳雯叱责了一句,摸着被撞疼的手臂继续走。可那双眼,却像印在了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
似乎在哪里见过,佳雯寻思着。脑中猛然间闪过一张脸,“呀!”佳雯惊呼一声,转身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