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闭着眼睛把头发终于算是剪完了。她走出了理发店。这个周末必须要回家了。这个周末要回去和爸爸要学费了。她心里面超级难受直犯嘀咕。该怎样开口呢？其实不用开口，爸爸妈妈也知道呀。

她不想回去，其实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这个事情。但是她知道爸妈不想给她拿学费。但是没有办法呀，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日子还要向前走呢。想着想着芳芳已经到了车站。到了那个她曾经丢羊被大娘送上车的那个车站。

几个月前她还认为这个车站如此的繁华。怎么现在看来这么的小呀？而且怎么如此的破旧。北京的车展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北京的车站应该非常的繁华吧。北京的车展应该充满了现代的气息吧。那应该是很多人拍照打卡的地方吧。我真的好想去北京。可是我去北京的方式只有两个。一个是好好读书，考上那个大学，一个就只有是打工了。

她真的不想这么小的年纪，没有学历，跑到那个陌生的城市去打工了。村里面有好多姐姐们去那打工回来都是遍体鳞伤的。都说大城市不好混，大城市混不下去大城市吃不饱饭，大城市是人吃人的地方。所以他一定要学好一身本事，再充入这个坎坷荆轲的社会啊。

心里只要想起回家就巨难受。不是不喜欢他的家乡，也不是不喜欢他的家乡，在乡村更不是觉得农村人丢脸。只是讨厌他们的思维和格局。他们的思维被那个大山困住了。他们的格局干脆就没有。穷困的地方不是因为资源贫困，而是人的思维贫困。

“你好，我买一张去东道沟的票。几点发车呢？有没有方便面给我一个，我有些晕车。麻烦您了。”

“好的，有票，11:30发车。6块钱。方便袋在车的抽屉里，自己去拿吧。或者一会儿上车的时候每人给你们发一个。”

这是2005年的大巴车。还是那种灰白色的破破烂烂的最老式的大巴车。但是芳芳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对呀，即使破败那也是他的青春啊。对呀，即使充满了不好的回忆，那也是青春。也许不是所有人的青春都如此美好的。也有如此悲烈干涸的。

大巴车摇摇晃晃上路了，果然芳芳还是晕车了。车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受不了呕吐起来。她感觉把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了。最后吐的都是水了。但依旧非常的恶心。她想城里的小孩一定不晕车。因为城里的小孩每天都坐车，每天都可以坐地铁，他们好幸福啊。

每个晕车的人都知道你晕车，超级难受，在旁边的人也是格外的嫌弃你的。鼻子里吐出来的东西，那味道比厕所还难闻吧。胃部是一个奇怪的器官。他曾把所有坚韧的软滑的所有的食物全部消化掉。当然胃酸的味道也是让你闻之想吐，缺之胃疼。

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芳芳实在是接受不了了。她应该再忍受，隔一个小时就能到家里了。但是她头晕乎乎的，而且还想吐。所以她决定下车走回去，剩下的八里地。她这是一分钟也不想做了。再坐下去她就要瘫死在这里了。她宁可走回去用二路汽车也不想再做1分1秒了。

这种可怕的大巴车每次就停两三站。就是到了每个镇上的村口会停一下。而这是倒数第2站。如果这个时候芳芳不下来下一站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停下来了。方芳一个箭步快速的下车。还好芳芳身上只有一个背包，她没有带几本书。她害怕她带的东西回来多了，爸妈就告诉她就不用去了。

所以她只把留作业的书带回来了。她甚至于想着回家只打个站儿，要完钱就回学校。他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呆。她不想再去放羊，也不想再去铲地。她更不想被爸妈扣下不让她上学。甚至于害怕爸妈让她去相亲。因为曾经的她有一次晚上睡觉听见爸妈在议论，不如给这个孩子早点找个婆家。

那一天晚上她听得清清楚楚，爸妈以为她睡着了。使得她把枕头都哭湿了，非常的绝望。她刚16岁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父母？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钱这件事情吗？就没有其她的事情吗？难道她的梦想在他们看来就如此的可笑吗？有的时候芳芳真觉得她是捡来的。她有可能真的是捡来的。像《城南旧事》里面的妞儿一样。

她是被哪个可恶的父母扔在墙根底下，被捡来抚养的。所以能把她抚养长大就已经是天赐良缘了。不可能再花很多的心血和金钱培养你成为一个大学生。她每次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她曾经一次一次的问他父母，她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不是捡来的？可是每次妈妈都说不是捡来的，是妈妈亲生的。生你的时候才18岁，受尽了痛苦。而且你一生下来，爸爸一看是个鸭蛋子，都不想要你。觉得要鸭蛋子的啥用都没有，是个赔钱货。甚至于一天书都不想让你读。因为鸭蛋子的读书没用是给别人家读的。真的好无语啊。

“唉，周芳芳。你怎么在这儿，你今天也放假了。我有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怎么把头发剪了，还剪这么短。不过剪短了也好可爱。咱们一起回去吧，我打了车跟我一起坐吧。不要你钱。而且你看外面的天气有点雨夹雪了，怪冷的。”

“哎，秦小亮。你怎么也在这儿？我有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在哪上学呢？你好像也没有去我们旗市里面的一中啊。”

“我爸给我申请那个资助的那高中。三年不用花钱，学的是兽医。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觉得挺好的，学一门技术将来也能养活他们。你呢？我听说你也没有去旗里面的一中啊？”

“我，我去职高了。就是你们认为哪个都是谈对象的那个职高。我我……”

其实芳芳介绍到自己那个职校的时候也是非常不好意思。想当年她也是村里面的学霸呀。咱们一起长大的有6个孩子，她学习是最好的。所有人都认为她一定会考出去。所有人都认为她一定会读大学。所有人也都认为她的爸妈一定会攻她。是世事无常啊。直到看到她初中毕业在家放羊那半年，大家都会认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读书了。都觉得又一个人才陨落了。

“我知道那个高中里也不是都是坏孩子，也有考出去的。我们学校有一个师哥，他的妹妹就在那读书。他说他的妹妹很好学的，而且也有考上大学的。你得来这个机会不容易，你就好好读吧，不管在哪个学校只要认真读都会有出路的。

也不是非得去高中，高中里也有好多高三考不下去最后打工的。就像王伟和张红。她俩又去初三复习了，你知道吗？她俩的中考分数线比你的还低呢。所以她俩选择复读了，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其实当时我考的也不好，我也想复读来着，但是我想起我家的经济条件就放弃了。还好我爸是老师，他坚定的跟我说一定要读下去，不管是中专也好，高中也好，职高也好，一定要读下去。

我当时去读的时候想跟你打招呼来着，但是我觉得你家的条件应该不用申请这个。而且看起你妈心高气傲的样子，应该不用申请这些国家资助的学校。一般资助的学校毕业以后必须给国家打工的。这是一个捆绑式的，至少5年要给国家打工。”

“秦小亮，我好羡慕你啊。你要好好读，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想起你将来是一个兽医，也挺炫酷的。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能不能读完。我的学费到现在还没交呢。我妈好像不想给我交。我爸也支支吾吾的。我这次放假回来就是要学费的。我感觉可能真的要失学了。想永远的离开我的校门了。

我真的很喜欢读书。好想一直读下去啊。我都不知道我不读书我还能干什么？我不想像咱们村那个大姐姐一样去打工。打工有什么出路呢！想想真的挺可怕的。”

“小芳别担心。人生的路不是只有那一天。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人生的路长着呢，不要那么悲伤。”

秦小亮对着芳芳笑了一下。露出他那个招牌式的笑容。芳芳想起小时候，他总是两行清鼻在鼻前。他小的时候应该是有鼻炎吧。他总是那个鼻子掉下来，他就吸回去。吸回去再掉下来。弄得他鼻子两个中间有个深深的白色的沟。当时只觉得很傻，从来没有觉得他有多脏。现在长大了，忽然觉得那一幕也挺好笑的。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都变成高中生了，再也不是邋里邋遢的小姑娘小男孩了。他还是那样爱笑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就是个子没怎么长还是矮矮的。他的眼睛和他的名字一样，总是那么大那么亮，黑眼珠占了80%，白眼珠占了20%。看起来特别的炯炯有神。像黑夜里的明珠一样。

他的两只手相互交叉，相互揉搓着，这好像是紧张一样。难道他还在喜欢芳芳？芳芳想起了小时候弟弟跟他打架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