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魔法皆有代价，这是从魔法纪元结束之后所有施法者的行事准则，然而旺达过去并不知道，萨洛蒙也不知道她过去究竟欠下了多少账单。这些账单是套在她脖子上的绞索，机关地板的开关则握在西索恩手里。只要大魔影拉动开关，她就会被吊死，然后这具身体就将发挥真正的作用：一个容器、一件道具。

无论旺达有多么不情愿，萨洛蒙都需要她开始回想，从最残酷的那部分开始，一直到她预见他，生活中发生的任何奇迹都需要回忆。萨洛蒙当然知道这是对她的又一次伤害，然而魔法并不是讲人情的东西，尤其是旺达天生的魔法属于所有黑魔法中最污秽、最恶毒的那些，每一道法术的副作用都比白魔法要大得多。从之前的状况来看，她极度敏感的精神状态已经遭到了摧残，如果不追本溯源，找出她的账单，那就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抱歉，我们不说那件事了。”他停止了授课，消解了幻术模型，把桌子和书本推到了一边。紧接着，他从传送门里拿来了饮料和食物，像是聊家常一般和马克西莫夫姐弟聊起他们过去的生活，以及生活中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温暖的红茶和香甜的蛋糕削弱了旺达的抗拒，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涕，然后慢吞吞地说起来过去的事，皮特罗在旁边进行补充以及修改。某些地方姐弟二人的记忆完全不同，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甚至两人都会为过去的荒诞行为哈哈大笑，但萨洛蒙却记在心里——例如姐弟两人快要饿死的时候突然捡到钱包，例如他们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逃离人贩子的魔掌。

姐弟两人的街头流浪生活极为辛酸，但他们两人还是健健康康地长大，丝毫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在这样的战乱国家里，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

真相被时间淹没，一切都是疑点。就算以萨洛蒙渊博的秘法知识来看，他也无法分辨马克西莫夫姐弟过去的生活被西索恩影响到什么程度，堆积如山的线索需要排查，他还需要去一趟恩-加莱，亲眼看看西索恩的封印情况。

那是主物质宇宙最大的威胁，旺达只不过是如今被囚禁在自己领域内的大魔影入侵现实的一步闲棋。在那无垠的星界之中还存在着无数扭曲恐怖的威胁，那些疯狂的魔法实体以生物的信仰和情感为食，祂们无一不是能够毁灭人类、毁灭整个现实宇宙的存在。卡玛泰姬的责任就在是保护人类存续的同时，与它们进行直到时间尽头的战斗。

这样的责任将会贯彻萨洛蒙的生命，这是他逃不掉的宿命。

“基因炼金技术。”玛雅·汉森说道，“这么说吧，我们如今的进展还停留在可以靶向敲除肌肉生长抑制素、胰岛素生长因子或者α-辅肌动蛋白-3的基因编码，通过这种方法来促进肌肉再次生长。通过自体合成大量超氧化物歧化酶、过氧化氢酶和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等抗氧化蛋白来对抗衰老，通过大量合成促红细胞生成素提高血液含氧量。与此同时，我在阿斯加德人和你的DNA中都发现了普遍存在的染色体端粒酶过度表达的情况，以及分裂次数远超10的16次方的细胞，这点也通过你的魔法师和绝境病毒基因裁剪工具实现了普通人的细胞上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创造出超过美国队长的超级战士了？”

“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给实验体多塞一个心脏。只要使用干细胞培育器官就可以了。”玛雅·汉森伸了个懒腰。在苏睿布置防御措施的这段时间里，她结结实实地休息了好几天，这算是萨洛蒙给她放的假。“或者多塞一个肺。”

“你知道我要的不止这些，玛雅。”萨洛蒙说道，“我为他们预备了盔甲和武器，如果他们只是美国队长那种程度的话，绝对无法穿上我为他们准备的东西。继续，玛雅·汉森。”

“这已经是超出人类科技水平的技术了，萨洛蒙。”

“我们的敌人可不会管这些。”秘法师低头看着手上的报告，头也不抬地说道，“记得那天从我办公室里抬走的那个怪物吗？那种怪物的数量数以亿计，一个美国队长都不一定能够击败一只怪物，我需要更强大的战士。”

“嗯哼？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那天这件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吗？”

“只不过是一个闲极无聊的怪老头的恶作剧而已。”萨洛蒙挥了挥手，他坐在重新整修的办公桌后面说道，“别有太大的压力，我之所以让你好好休息，就是为了让你投身下一个阶段的工作。预言告诉我，不久之后我将会在西伯利亚收获一件足以推进、乃至完成这项工作的东西，这是一种高维度的视野，行走在时间长河中的直觉，你可以相信我的预言。”

“那是什么东西，一种技术？”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对我们的工作会有帮助，仅此而已。”萨洛蒙没有抬头看向穿着白色长袍的女生物学家，而是如同一只缩紧沙子里的花园鳗，“你对我来说很重要，玛雅。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故，你的安全是整个不朽之城的基础，明白吗？”

“我当然知道。”玛雅·汉森狡黠地笑了笑，“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门逛街，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叫上姐妹会的安保队伍就行。”萨洛蒙无视了玛雅·汉森的潜台词，重新低下头去阅读报告。直到办公室的门在一声沉默的巨响中关闭，他才悄悄从报告后面抬起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花园鳗从沙子里探出头来，继续随着海水摇晃。

办公室的大门猛地打开，萨洛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吾主。”斯蒂芬妮大跨步地走进办公室，兴冲冲地将文件交给了萨洛蒙。“我们吃下了九头蛇几乎所有的医药公司，如今怀特霍尔的触手已经被我们斩断了，其中包括世界疫苗组织。”她满脸笑容地说道，“我的父亲想要问您，什么时候才可以发动对怀特霍尔的全面攻势。他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谁，因为我们是用斯特拉克男爵的身份进行收购。”

“怀特霍尔不会上当。”

“他当然不会，但他也猜不出是过去的九头蛇保守派正在切割他的血肉。”斯蒂芬妮露出险恶的笑容，“我们需要怀特霍尔的研究成果，不是吗？”

“是的，但不是现在。”萨洛蒙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会输，我们会赢。但我还需要怀特霍尔进行推动世界的大事。”

“每个人都是工具。”

“包括我自己。”萨洛蒙说，“让他先活着，我需要他作为诱饵。”

斯蒂芬妮几乎为萨洛蒙的残酷迷得神魂颠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