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黑尔将军有什么不满，那就只有马利克家族愈发强势的态度。

自从一周前她在白宫遇见了本该待在巴尔干半岛的斯蒂芬妮·马利克，后者就直接通知她，她的女儿露比被带走了参与所谓的训练。黑尔将军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如今再次在白宫遇见斯蒂芬妮，她很想在这里大声喊出斯蒂芬妮·马利克的身份，但她还是强忍着愤怒，满脸微笑地用试探性的语气对斯蒂芬妮·马利克的专横表达不满。

“我不知道你休假了，斯蒂芬妮。”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忙着处理那些异教徒。”

“你有主人，黑尔将军。”斯蒂芬妮·马利克没有被黑尔将军激怒，而是冷着脸轻声提醒。她不明白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却会忠实地履行职责。“我负责转达吾主的意志，她认为露比有必要承担更多责任，接受更多训练，因为你和露比在吾主未来的计划中都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或许吧。”

黑尔将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角余光扫过白宫走廊的暖色壁灯。这里是东侧门廊，时值午后，窗外的玫瑰园透露着惨白的阳光，宛如一具仰躺的、失去血色的尸体。不断有着装整齐的官员低着头匆匆走过，与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这里有许多正在酝酿的阴谋，数不清结盟与背叛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金钱与权力是永恒的主题。

由于民主党总统即将卸任，再加上拉托维尼亚的皇帝在今年对纽约华尔街发动的袭击，这个时候会有许多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在这里频繁进出。但是来这里开会的人并不全是为了国家安全，有更多的可能是要清理自己任期内的手尾，避免被竞争对手发现任何可能会被起诉的信息。上至总统下至国家安全事务副法律顾问都是如此——斯蒂芬妮·马利克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掌握权力的人最害怕失去权力，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

黑尔将军自己就是参与会议的一员，但她不知道斯蒂芬妮·马利克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说是为了自己父亲吉迪恩·马利克即将接手中央情报局做准备那未免太过着急了，毕竟现在大选最终投票尚未开始。

“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露比？”

“只要你想，黑尔将军。露比并不是人质，你也不是某个被胁迫的工具，你只不过需要提醒。”斯蒂芬妮·马利克叹了口气。她之所以在这里找上黑尔将军，就是因为这座建筑里的每一个手机信号都会被监视，但穿过会议室安保之后，所有通讯设备都会被装进法拉第袋里，彻底隔绝无线电信号。“吾主向你许诺利益就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你，前提是你付出忠诚。不要以为枪杀一位教官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谁也做不到。”

“或许吧。”黑尔将军没有反驳。九头蛇以秘密为食，马利克家族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有自己的秘密。黑尔将军心中无限鄙视马利克家族的目光短浅，无法认识到这个宇宙中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那个更强大的力量将她选做地球的代言人。她是在拯救地球，不是按部就班地在自己的职位上勾心斗角——黑尔将军无视了自己内心深处这种情节带有的宗教感与保守派九头蛇的殉道情结有多么相似，也否认自己与那些民间崇拜外星人的邪教有着相似之处，她始终认为自己加入的组织远比九头蛇的远古迷信有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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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们的主人’能带给我一些好消息。”

“第六代战斗机的研发工作，足够让你在接下来几任总统的任期内发挥作用。不要担心前任计划主持者，他已经工作二十几年了，是时候选择一位负责任的继任者才能保证研发过程不受阻挠。”

斯蒂芬妮·马利克没有明说，但黑尔将军还是明白了她的潜台词，这让她觉得非常好笑。新型武器研发工作一向是五角大楼油水最丰厚的工作，即便是M1布拉德利步战车都养活了好几位上将，第六代战斗机的研发工作更是能将她捧到上将的位置几十年，然后把退休之后任职的公司与委员会提升好几个档次。黑尔将军再一次鄙视了五角大楼庸庸碌碌、贪婪成性的腐败同僚。每年的国防预算和研发费用会变成上市公司股份、豪车豪宅以及各种奢侈品，就是不会变成研发工作里的任何一颗螺丝钉，这让自诩为人类拯救者的黑尔将军非常不屑。

“在你接任以前，吾主将会邀请你参与一次太空旅行，你想什么时候参加都行。”

斯蒂芬妮虽然不知道黑尔将军此时在想什么，但她可以从自己获取的信息里推断出来，黑尔将军与柯博尹带那座星堡里的外星人的联系逃不过皇帝的眼睛，斯蒂芬妮甚至还能看到皇帝的占卜师用技术手段窃取了黑尔将军与那些生物交谈的过程。她不介意让黑尔将军再骄傲一些，无论是黑尔将军还是露比都只是柯博尹带防御计划的垫脚石，相比之下斯蒂芬妮更喜欢露比那个傻乎乎的女孩，而不是总是想着摆脱束缚的黑尔将军。她认为黑尔将军本质上就是个追求权力的九头蛇，自诩为人类拯救者只是为了获取一个更高的位置，正因如此她才会愚蠢到相信外星人。

黑尔将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现在新闻上满是记者团、宇航员和科研人员登陆拉托维尼亚空间站的事，美国被排除在外，没有派出代表团参加。有关拉托维尼亚未曾签署《外层空间协议》的事被一再被炒作，如果现在没有总统大选，那么外交部早就应该派遣使团和孟山都懂事去往拉托维尼亚，商讨关于《外层空间协议》和粮食贸易的事了。黑尔将军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并不会以官方身份参加，而是会以九头蛇的身份走进空间站。那个时候她将会再次面对九头蛇的新主人，拉托维尼亚的皇帝，那个直接闯入联合国总部、突破美国防空系统的人。

“我不希望露比受到任何伤害。”

“露比在那里接受训练，她一定会想要让你看看她的训练成果。禁卫军将会成为她的导师，对她进行全方位指导，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中断训练返回地球。”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黑尔将军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斯蒂芬妮的眼睛。后者很清楚黑尔将军为什么会厌恶九头蛇的管理，但同时黑尔将军又无法离开九头蛇，因此只能别扭着生存下去。不过黑尔将军对露比的重视还是让斯蒂芬妮·马利克有些惊讶，她不介意让黑尔将军在叛逆的女儿身上多消耗一些精力。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预算办公室还有些工作需要我去完成。”斯蒂芬妮意味深长地说道，“在新总统上任以前，我们都有很多工作要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