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说不上来，我不了解收尾人，”杜三余退让了，承认了事实。

“对呀，你们不了解我们，”鸠叹了口气，给架子上的肉挨个翻了面，一滴油滴到的火里，发出滋的一声

“但是...我想，大家都很聪明，应该都能理解收尾人的辛苦...”杜三余仍然尝试解释，但说到一半就感觉到了不妥，抬头，鸠撇着嘴，淡淡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挺聪明的，”鸠似乎不太满意，说

杜三余知道，他犯了一个基础的错误：他说“大家能理解收尾人”，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不，我说错了，”杜三余尝试补救：“可能...确实有很多人认为收尾人不好，但肯定有人能理解的！”

“但说到底也是少数吧。”鸠把杜三余的话打断，说出了她认为的真正原因：“我觉得，一切的原因，是总有人觉得某些人高人一等，或者某些人低人一等”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就连弹幕也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正确的，一针见血的】

【到时候剪片应该不会把这段剪进去吧？用词太那什么了】

火焰毕毕剥剥，鸠抿着嘴，往小了些的火堆里塞了两根木头，

杜三余低头，他已经完全接不上来鸠的话了

鸠也不说话，只是到了时候给肉翻面，火不旺了添点柴。

半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鸠把烧烤架取了下来，平放到地上，上面的肉都已经烤得焦黄流油，散发着肉类独特的香味，鸠用一根剥了皮的小树枝戳了戳，油滋滋的

“好啦，可以吃了，”鸠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似乎忘了半个小时前的事，兴致勃勃地把瘦一点的兔肉用一张大叶子托住，递给杜三余：“来，你的兔子，趁热吃！”

杜三余似乎才从自己的思考中抽离，默默地把肉接下，就着自热火锅开始吃。

鸠不嫌烫地把自己的兔肉抓了过来，大快朵颐，完全不顾形象。天已经完全黑了，有云，没有星星月亮，篝火之外的区域都是一片黑暗，只有鸟叫与虫鸣穿透黑夜，从不知哪里的树上传来

“你是哪里人？”鸠很快消灭了手里的兔肉，趁着拿鸡肉的间隙再次对杜三余挑起了话题。杜三余一口一口地吃着肉，不紧不慢，只是仍然低着头。

“巢里03区的，”杜三余咽下一口有些腥的兔肉，回答，

“03区？”鸠开始对付鸡肉，边吃边说：“我听队长说，03区里到处都是情报员，是真的吗？”

“不是，03区只是监控比较密集而已。”杜三余诚实地回答，

“是吗？我还以为03区都是些间谍什么的呢，”鸠有些失望地说：“也对，队长自己都没去过巢里，怎么可能知道那里的情况，果然是在骗我”

“你呢？你是哪儿的？”杜三余配合着将话题继续

“不清楚，但应该算是03基地吧？”鸠有些不确定地说：“...反正是边界啦。巢里是什么样子的？我在网上看到的都是高楼大厦，特别特别的高那种，”

“差不多吧。”杜三余点了点头，说：“巢里很安全，几乎没有怪物，也很繁华，人很多...”

杜三余尽可能地将巢里的种种复杂情况讲得通俗易懂，鸠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一点头，

“没有怪物？巢里这么安全吗？就连沙虫都没有？”鸠惊奇地追问——她作为收尾人去巢里做委托，最深入的一次也只是在巢的最边缘，而且根本没有停留多长时间，

“没有。”杜三余摇头，确凿地说：“即使有也会很快被清理掉，巢里的安保真的很好。”

说实话，杜三余没有在除了巢之外的地方生活过，即使去了基地或者郊区，经纪人和节目组也会为他创造一个完全与外界的风险隔绝的空间，巢外的地方有多凶险，他只在报纸或者新闻中偶尔听闻过，

眼前的鸠，似乎是他第一次与巢外的事物获得联系的通路，让他通过她的话第一次看了外面的世界。

杜三余忍不住多说了很多，尽管晚饭已经吃完，但他仍然在篝火前坐着，与鸠谈论巢和后巷。鸠对野外和基地的细致了解让他吃惊，他对巢里种种对很平常的东西的粗略描述，竟也让鸠惊讶得张大嘴巴。

一直到篝火将熄，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这个认识不久，甚至一开始让他有些害怕的陌生人敞开心扉了，

“哈~说了不少东西呢，”鸠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本来我以为巢里就是一堆楼，现在长见识了，”

“我也是。”杜三余有些感慨地回应：“有些晚了，我们先休息吧。”

“好，”鸠笑了笑，接着找到最近的一棵树，摸着黑爬了上去。

“啊？你...你不睡帐篷吗？”杜三余有些惊讶，对着树上的黑暗说：“虽然帐篷是单人的，但这种地方挤一挤能将就吧？”

“不了，你一个人睡吧。”鸠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我怕你粉丝说我占你便宜。”

“好吧...”杜三余已经对鸠有了初步的了解，于是把篝火熄灭，自己摸着黑钻进了帐篷。

帐篷里有垂下来的小夜灯，杜三余把灯打开，坐在帐篷的帆布上，对着布料发起了呆。

他总感觉他的人生好单调，

鸠把自己绑在树干上，喷了一遍驱虫水，又把长袍裹紧，然后就在心中满意地清点起了今晚的战果——一直想知道的巢里的情况，知道了；和杜三余打好关系，有了初步进展；对杜三宇以及观众们解释收尾人的职业，解释清楚了；野外露营（基诺一直禁止她在客厅搭帐篷），也完成了

总结了一遍，鸠下了结论——收获颇丰，

鸠的嘴角咧着，靠着树睡着了。

......

“怎么？你和鸠说过巢？”扉勒扭头，对基诺说：“自己一知半解，还误人子弟？”

“我是跟她说过03区的监管很严。”基诺无辜地解释：“她可能会错我的意了，”

鸠没有关摄像头，也可能是忘了，镜头稳稳地悬停在她身边，静静地录着她一成不见的睡相，只有小鸟飞来的时候才给它一点镜头，但很快，小鸟也在树枝上睡着了，镜头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不再乱对焦距，

电视里是鸠，电视外面的是小队，颇有一种恍惚的隔离感。

基诺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拿起遥控器，干脆地把电视关掉。

“嗯！！”嘴里叼着一袋酸奶的小七着急地捶了捶沙发，白夜则从沙发后面把她架了起来，任由小七扑腾着将她扔回了房间。

“睡吧睡吧。”基诺打着哈欠，说，转眼又看到沙发上的朱红十字和堇紫泪滴：“两位客人在这儿住一晚吗？”

“这边进去，顶头有两个对着的空房间。”基诺没等两人回答就先一步说：“最近才腾出来的，没怎么装修，两位将就一下吧。”

“当然，我不介意，”堇紫泪滴揉了揉肩膀，起来，跟着扉勒和朱红十字一起离开了，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了基诺

电视无声地被打开，基诺手里握着遥控器，静静地看着屏幕中熟睡的少女，

“晚安”

......

“李先生，有回信了”

“怎么说？”

“失败了”

“什么！？那可是特色！扫荡区区一个小队不应该轻而易举吗？”

“是这样的，因为她被另一名在小队里的特色拦截了”

“干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