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心连心艺术团在基层一共演出12场，除去最初的两场是每场两千块之外，剩下的每场都变成五千块。

主要还是矿山那边给打了样儿，其他工厂自然有样学样。

一共是五万四千块钱，全都是十元面值的大团结，堆在桌子上。

五十多匝钞票，那视觉冲击力，绝对杠杠滴。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们，两眼瞪得浑圆，呼吸都不由得急促几分。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啊！”

解小东夸张地张开双臂，扑到钱堆上。

然后被王靖雯给拽住胳膊：“你高兴个啥劲，咱们俩肯定是最少的。”

这话倒是一点没错，连黄丁丁和胡小舟肯定都比他们多。

人家俩小娃子每次都专门负责开场，头三脚难踢，演出能不能成功，两位小小先锋官很关键。

“爸爸，分钱是不是也先从我们开始啊？”黄丁丁从外面跑进来，分钱这种事，怎么能落下小财迷呢？

“丁丁，这些钱都归你啦，就怕你拿不动。”阿毛跳过来，把黄丁丁抱到桌子前面。

这么多钱，黄丁丁还真的拿不动。

“我有一沓就够了，回家给二娘和姐姐买一台电视！”黄丁丁倒是不贪心，直接从里面拿出来一捆，乐呵呵地抱在怀里。

这一捆儿，也一千块呢。

黄钟则翻了翻记账本：“丁丁每场的演出费是50元，一共12场，应得六百块。”

他这边报账，小李子那边唰唰数钱，抽出来六十张大团结，交给黄丁丁。

把小家伙给美坏了，上两次在剧组，她每次都得了三十元，这次真多！

“小舟呢，跟丁丁的标准一样。”黄钟又数出来六百块，直接交到老胡手上。

六百块，基本上相当于老胡一年的工资了。

他的手有点抖，嘴里喃喃着：“小舟能赚钱啦，小舟能赚钱啦！”

念叨念叨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滴落到手中的钞票上。

倒不是老胡没见过钱，主要是这笔钱的意义非比寻常。

“胡大哥，这才刚搭头，以后咱们领着小舟去国外演出，还能赚美金呢。”黄钟拍拍老胡的肩膀，他能理解对方激动的心情。

“好！”老胡重重点点头，对于未来，他又重新燃起希望。

这种感觉真好，音乐给他家小舟重新插上翅膀，老胡原本暗淡的人生，都一下子被点亮。

黄钟嘴里念叨着一个个名字，每场演出的劳务费，五十到一百元不等。

像是程林和崔健以及张薇这几个，都是每场一百元。

阿毛欢子胡银寅和陈利他们，每场是八十。

领到钱的人，一个个都笑逐颜开，这笔钱，在当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顶一年的工资。

腾格尔每场的标准是六十元，拿着厚厚的一沓钱，心里琢磨开了：过年回老家，跟亲朋好友痛痛快快喝几场！

“说啥也得自己置办点乐器，没去去团里借，都得看人家领导的眼色。”赵鼓手也眉开眼笑地数着手里的钞票。

“终于不用再向谷老师要补助啦。”阿毛也把手里的钞票摔得啪啪作响，这自己赚的钱，花着也畅快。

苏虹姑娘则默默地收起自己的那份钱，准备回到培训班之后，交给谷老师。

等钱分完了，桌上还剩下一小半呢。

大伙以为，这些都是黄钟的。

从策划到整体筹划，都是黄老师一手负责，这才能领着大伙赚钱，多分点也是应该的。

黄钟从钱堆里拿出来两沓：“这是我和伱们李大哥的，我们俩每人一千块。”

“还有丁猛，虽然没出啥力，但是也跟着跑前跑后的，每天也给三十块钱的补助。”黄钟又数出来三百六十元钱，递给丁猛。

丁猛吓得连连摆手：“俺不要，这钱太多了。”

其实他是最少的一个，跟小东子他们一个标准。

“叫你拿着就拿着，有猛子在，我们都觉得特别有安全感。”程林接过钱，塞到丁猛手上，搞得这个大汉红头胀脸的。

丁猛捏着厚厚一沓钱，脑回路又转过来：嘿嘿，这城里的钱就是好赚。

每个人都领到了自己那份钱，桌上还剩下两万块，都被黄钟收拾到提包里面，然后扔给苏姑娘：

“这些钱你们带回声乐培训班，就当是大家以后的学费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大伙：“咱们出去走穴，一方面是赚点零花钱，一方面是增加舞台经验，回来之后，都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地，该工作就工作，该学习就学习，努力提升自己，才是硬道理。”

“谷老师的培训班就很不错，回头我跟谷老师说说，大伙有时间的话，都可以过去补补课，反正学费我已经替你们交了，学不学是你们自己的事。”

这样啊，众人彼此对视，心中对黄老师的敬意又增加几分。

在他们想来，黄老师拿剩下的这笔钱，一点毛病都没有。

结果呢，全都拿出来做正用。

原本有几个性子比较跳的，像是小东子这些年轻人，冷不丁赚了对他们来说一笔不小的钱，心里难免都有点发飘。

这会儿听黄老师说完，心思又都安稳下来。

“黄老师，我们以后就跟着你干啦！”胡银寅带头表态。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这就是黄老师的人格魅力。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黄老师，你不是要办公司吗，也需要钱啊？”苏姑娘怀里抱着提包，感觉格外沉重。

她听黄钟说过，公司要挂靠到音乐学院，可能要上交一笔挂靠费。

黄钟笑着摆摆手：“两码事，这些钱，是大伙辛辛苦苦赚来的，谁也不能独享，好啦，年前就这样，大伙都回去好好过年，等年后咱们再聚。”

大伙都开开心心离去，走出黄老师家的小院，都感觉这里真亲切。

黄钟送他们出了胡同口，还单独跟老崔和程林几个人聊聊，黄钟的打算是出一本磁带，主打西北风。

不过这个要等到他的公司成立之后，作为第一本磁带来发行，先叫大伙有点准备，最好能再丰富几首歌曲。

现在两首主打歌有了，分别是信天游和一无所有，还需要几首陪榜的。

等大伙都走了，家里终于消停下来，就剩下李成儒留下来。

年终岁尾，小李子跟黄钟的小生意，也该结算。

只见李成儒从贴身的衣兜里摸出来一个小本子，里面夹着几张存折。

小李子轻咳一声：“黄老师，我先念念账本儿，这一笔一笔的，一共二十多笔呢。”

“不用报账，说说总数就成。”黄钟可没心思听他算账。

“好嘞，今年的收成比较一般，到咱们哥俩手里的，拢共是八万六千多块，不及预期，大大不及预期。”

李成儒摇头晃脑的。

“老李，你这胃口变大了，八万多块钱都看不上眼了？”黄钟忍不住逗了他两句。

想当初，小李子揣着几万块钱存折都战战兢兢。

“嘿嘿，跟着黄老师，我这格局也得大一些才行，要不然可跟不住黄老师的节奏。”李成儒也笑嘻嘻地打趣着。

自从去年跟着黄老师混之后，李成儒这身家就跟吹气球似的，这也叫他下定决心，抱紧黄老师这条大腿。

“黄老师，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算先富起来的那一小撮人？”小李子喜滋滋地询问。

黄钟摆了摆手：“小富即安，能有啥大出息，老李啊，这才刚搭头，你可千万不能飘，要是像吹鼓的气球似的，飘得没了影，我可拉不住你。”

“嘿嘿，哪能呢。”小李子点着头，心里也多了几分警醒：不能飘，坚决不能飘。

这些钱，大份儿来自于卖挂历的提成。

小李子跑了不少省会城市，合作的印刷厂十几家。

就是销量没有达到预期，所以提成有限，好在大面积撒网，整体基数比较大，这才赚了几万块。

“要是西游记放在元旦前播出的话，那咱们肯定赚得更多。”小李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今年就是试试水，等来年就好啦。”

黄钟倒是不急，小李子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马上要过年了，而春节期间，86版西游记，也终于要和观众见面。

经过重新配乐和补拍精彩的打斗镜头，黄钟心里也特别期待。

“黄老师，开公司的事还得早点落实，然后这些小业务，也都能归到公司，现在偷偷摸摸的，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大安稳啊。”

小李子早就下定决心跟着黄钟一起干，所以对开公司的事也特别上心，到时候，怎么也得弄个经理啥的当当。

黄钟笑着应道：“明天我去学校转转，看看情况。”

“那您抓点紧，这钱先别分，留着公司用。”小李子把存折一股脑都推给黄钟，然后就起身告辞。

临走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扭头说道：“杨导说剧组过年发奖金和补助，这几天有时间，黄老师你去电视台领一下，估计也没多少，顶多几百块钱儿。”

“瞧瞧，还说没飘，几百块都不放在咱们李大经理眼里了。”黄钟起身把他送到大门外，也能感受到李成儒的诚意。

既然信得过他黄钟，那黄老师也不介意送李成儒一场富贵。

毕竟，他们相识于微末，苟富贵，勿相忘。

回到屋里，黄钟也终于能好好歇歇，这些日子在外面奔波，他要对全团人负责，压力还是挺大的。

刚坐下，就听到丁猛的大嗓门传来：“姐夫，有人找你，她说是啥记者。”

很快，卢菲菲就慌慌张张跑进屋，一瞧黄钟还老神在在地靠在椅子上，卢菲菲一跺脚：

“黄老师，都火烧房梁了，你这还四平八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