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想趁着黑暗直接离开大厅。

倏地，一道圆形光束亮起，飞速移到了程雅站起的身影上。

程雅感觉自己被这道光圈困住，她走到哪，光圈就移到哪。

还没挤出同排观众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

谢宴行双膝交叠，肘部撑在沙发扶手上，慵懒地拿起一旁的麦克风，道：“我还以为是哪家消息灵通的记者，没想到是程小姐，那就不足为奇了。毕竟程小姐最清楚权势能把人变成何种魔鬼不是么？”

程雅双拳暗握，虽不知谢宴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言语里的挑衅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程雅双手抱于胸前，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程小姐的眼睛这么爱盯着别人，想必也很乐于自省吧。”

看着谢宴行微眯着看向她的眼神，程雅的身体一抖。

他该不会是知道了那件事情吧？

不可能，都多少年了，她又不是主犯，不可能被他翻出来。对，不可能。

“十五年前，在林河一中被你和另外两个学生伙同霸凌的受害者可不觉你的是个善于自省的人。”

听到这句话，程雅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瞬间，刚才还和她一起义愤填膺讨伐简心的观众们都盯着她的方向，交头接耳起来。

“他说林河一中？什么事啊，查一下？”

“我去，还真有这个案子。”

“林河一中霸凌案？还真有个少年犯叫程x诶……”

一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像吃了屎一样难受，想到刚才竟然被一个霸凌者带了节奏。

“不……不是我……”

“哦？我从几位受害人方面拿到了你们当年的军训合照，班上，姓程的可就只有你一个……”

在光圈的照耀下，程雅的脸色青白如鬼，表情从不敢置信，变得狰狞了起来。

“是……就算是我又怎么样！我们家早就和这几个穷鬼的爸妈私下协商一致了！！”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原本这女人还站在穷人的角度踩简心，这会儿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如果在平时，程雅一定会镇定一言不发，请律师来对话，可站在聚光灯和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谢宴行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协商一致？你已经对她们的人生造成了持续的隐性打压吗？他们本来有远大的前程，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毁了她们原本美好的青春！”

“不！我没有！”

程雅终于受不了了，尖锐的喊叫响彻整个演播大厅。

她抱着头，仿佛那束聚光灯对于她来说是有毒一般，跌跌拌拌地跑出了演播厅。

当所有人看着程雅的声影消失在门口后，回头看向台上，才发现不知何时，谢宴行和简心两人已默默离场了。

……

在台上的时候，简心已经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谢宴行把简心带回医院输液。

私人医院VIP特护室内，谢宴行目视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股市行情。

意料之内，程雅的事被他曝光后，几乎几个小时内，就上了微博热搜，热度还在持续攀升。

随之而来的就是鼎工集团股票的接连下跌。

老刘轻声轻脚地开门进来。

“谢总，都已经操作妥当了。光鼎工做空，目前为止我们就已经赚了三千万，您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谢宴行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自从他决定将枪口对准鼎工之后，便一直寻找周家的突破口，周家的掌权人周总和夫人阮总几乎是无懈可击的正派人士，而周扬也最多不过曾是个纨绔子，唯有周扬的夫人程雅被他捏住了把柄。

程雅出身程氏，在周家进驻笙城前也是风云家族，可惜后代一个不如一个，如今已没落了。不过在当年而言，周扬能娶到程雅，绝对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他深挖下去，终于找到程雅的黑料，原就打算这两天找个时机发作。没想到程雅自己就跳了出来。

谢宴行的视线自然地转向还躺在床上昏迷着的简心，脸色难看了几分，又心疼又可气。

这女人，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却不信他半分。

“我跟周家的事儿还没完，鼎工集团的股票还有的跌。”谢宴行额前落下几缕碎发，遮盖住了他略带几分狠戾的眼神。

老刘转身出门，带出的锁簧声音惊醒了病床上的简心。

简心睁开眼，看着视线里那片雪白的天花板，回忆逐渐苏醒。

“醒了？”

简心病服摩挲被子的声音被谢宴行听到了，他放下笔记本，站起身，走到床尾。

“……谢宴行。”

“我不是应该在演播大厅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做了梦吗？”

谢宴行轻哼了一声：“你是指你在做梦的时候抱着我的脖子上瘾一样吸的事，还是指你在做梦的时候把我划给你的谢氏干股全都投进你那个基金会的事？”

听到前半句话，简心的脸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那些在药性入脑之后，对谢宴行做的那些奇怪的举动，在这一刻全部灌进了她的脑子里。

这药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迷死，还让她醒过来面对尴尬的后果……

简心选择性无视了前半句话，就当谢宴行只说了后半句话：“怎么，这会儿后悔没给我现金，把股份折给我？我早找人公证了，你可不能耍赖。”

她别过头，暴露在谢宴行视线中的只有她那只红彤彤的耳朵。

简心听到身后的沙发“咯吱”一声，谢宴行坐上去，道：“给你了，就是你的，我没想介入，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而已。”

说起来，谢宴行其实是很欣赏简心的做法的。

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前妻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如何取舍，绝不拘泥于小利，这种气魄是小门小户出身女孩儿身上难有的。

“不过你现在连钱都没了，拿什么和我争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