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甄嬛说，“莞嫔，你刚失了孩子情绪激动，朕可以不和你计较，这件事李氏固然有错，可你身边的那个流朱也有错，莞嫔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甄嬛一瞬间就觉得眼前的男人变得陌生了，皇上竟然用流朱的性命威胁她！

甄嬛直觉若是她还追着李氏不放，皇上一定会杀了流朱的。

“臣妾明白。”甄嬛一字一字地说完，又接着快速说，“臣妾累了，要睡了，皇上慢走。”

皇上深深地看了甄嬛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而甄嬛看着皇上的背影，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明白，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那个男人抛弃的一个妾室而已。

“嬛儿……”

沈眉庄心疼地看着泪流不止的甄嬛，“为了皇上伤心，不值得，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是啊，姐姐的身子亏空不少，况且流泪伤身啊！”安陵容也劝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眉姐姐，陵容，你们也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甄嬛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两人都了解甄嬛，也不强求她怎样，也就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信送到了吗？”华贵妃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提子，问道。

颂芝笑着福福身，“娘娘放心，已经交到老爷手上了。”

华贵妃“嗯”了一声接着问，“皇上的人没发现吧？”

颂芝摇摇头，“咱们的路子隐秘，无人发现，而且莞嫔失了孩子，皇上正伤心，自然更稳妥。”

“那就好。”

华贵妃自从看开了之后，也觉得自家二哥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迟早出事，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忌惮哥哥了，很该管教一番。

恰好，二哥最怕的就是阿玛，因此华贵妃修书一封，把外头对哥哥的评价言论和皇上的忌惮都说与阿玛。

她阿玛是个聪明人，但她和二哥偏偏随了额娘那个风风火火没心眼的性子，还好还有大哥的性子随了阿玛。

“颂芝，你说莞嫔的孩子真的是齐……李贵人，做的吗？”

颂芝想了想回，“娘娘，这奴婢哪知道，不过……皇上说是，那就是了。”

“罢了，反正和本宫没关系，只是可怜那个无辜的孩子。”华贵妃又想起了那个自己流掉的孩子，她垂下眼睛。

莞嫔的小产有蹊跷，那她当年小产，真的是因为端妃的那一碗安胎药吗？

华贵妃越想越不对劲，皇上对端妃的态度也太古怪了，有孩子的李氏都被降位禁足，没道理对端妃就格外优待。

除非……端妃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

端妃，端妃……华贵妃从前没有细想过这个封号，如今看来怕不是皇上对端妃心里有愧。

否则就凭她齐月宾从前在王府的位分，进了宫顶天了就是个嫔位。

“颂芝，你过来。”华贵妃对着颂芝招招手。

颂芝起身凑到华贵妃身边，“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拿一身你的衣裳过来。”

颂芝：？

“娘娘，奴婢的衣裳您怎么能……娘娘是要悄悄见什么人吗？”颂芝话说到一半突然想明白了点什么。

华贵妃看着颂芝点点头，“不错，本宫有些事要去问一问端妃。”

“莞嫔刚没了孩子，皇上这时候也不会有兴致进后宫，颂芝，你看好翊坤宫的大门，本宫独自过去。”

颂芝前面听得好好的，可一听到华贵妃要自己出去不太赞同地说，“娘娘，您自己去不安全，还是奴婢跟着您一块去吧，娘娘也别怪奴婢说话不吉利，这夜黑风高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华贵妃想想也是，“那就让灵芝看好翊坤宫，咱们两个打扮得朴素些，趁着夜色悄悄溜去延庆殿。”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着。”

这一天的晚上，天上的月亮也格外配合华贵妃，华贵妃和颂芝两人从小都是练过武的，脚程很快，没一会两人就借着一颗大树，跃进了延庆殿。

“啊！唔……”

吉祥刚伺候端妃躺下，自己正要拿了被褥守夜，就看见两个黑影出现在院子里，当场大叫起来，但是下一秒就被颂芝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别叫，我是颂芝。”

吉祥仔细一看，捂住自己嘴的是颂芝，而在颂芝旁边的，是……华贵妃！

只不过华贵妃怎么穿着一身宫女的衣裳？

“奴婢参见华贵妃娘娘。”吉祥虽然不知道华贵妃深夜来访，还……穿成这个样子，但从前华贵妃来延庆殿都是来找茬的。

吉祥想起每次华贵妃走后娘娘都要修养好多天才好一些，叹一口气，“华贵妃娘娘还请放过我家娘娘吧，娘娘的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华贵妃显然也想起了自己从前是怎么折磨端妃的，不过直到现在华贵妃也认为自己没错，就算端妃是被利用的，可是以端妃的聪明，肯定是心甘情愿为人所驱使的，自己也没冤枉了她。

不过华贵妃今天来还真不是脾气上头想发火的，眼神示意颂芝。

颂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说，“我家娘娘今日来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请教一下端妃娘娘。”

吉祥还是有点不相信，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华贵妃一把推到一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华贵妃主仆二人进了正殿。

端妃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不过看到华贵妃穿了宫女的衣服过来来说惊讶了一下，不过端妃还是下床行礼，“臣妾给华贵妃请安。”

“哼，起来吧。”华贵妃也没说不必多礼的客气话。

颂芝早就守好了门口，华贵妃也就没什么顾忌地直接问，“当年你端去的那碗安胎药是不是太后指使的？”

端妃似乎是惊讶华贵妃的突然开窍，不过她还是缓缓摇头，“不是太后。”

华贵妃眼睛微眯，“那的确是有人指使的。”

华贵妃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齐月宾，指使你的人……不会是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