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嘴角的笑意还是那样温柔，但是眼神骤然间多了几分偏执，压抑着疯狂：“我会强买强卖！会发神经！会死缠烂打！”

青沅微微侧首，轻挑了秀气的眉：“我是忘了，不过徐总应该还记得清楚……我们当初是怎么离婚的，恩？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牵扯，强买强卖的事儿徐总可以去找别人玩儿！”

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怕她会厌恶，连同压抑的情绪一起，很快收了回去：“教训深刻，所以，已经痛改前非。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青沅暼了他一眼，“呵呵”一声轻笑，却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

这话还真是挺扎心的。

徐宴眼眸微动：“可以看我表现，好好考察考察我！我把一辈子时间都给你。”

青沅不想跟他说话了。

就、挺无语！

“……”

应酬完，出了酒店。

徐宴跟在她身侧，与同行的生意人说着“合作”的话。

倒是没有提要送她回家的要求，很绅士地送了她上车，然后叮嘱司机开车小心，便给她关上了车门，目送她离开。

司机老韩是瞿家给她送来的，信得过，也挺健谈的。

见着徐宴那态度，哟了一声道：“徐总这是准备让大少爷再揍一顿吗？”

青沅抬了抬眸，目光微顿之后，又落向了车窗外的霓虹闪烁里：“大哥打过他？”

老韩爽朗的笑起来：“打过，下狠手打了两回！徐总负了大小姐，让咱小小姐吃了苦头，站在丈夫的角度，那肯定是活该挨打，怪就怪那拎不清的是他亲妈……”

叹了一声，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又安慰地笑了笑：“大小姐，那些事儿都过去了，您忘了也挺好，何况咱们小小姐现在可好着呢！”

青沅想起女儿，就什么烦恼也没了。

做父母的，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儿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淡粉的唇微微勾了勾，拿出手机看小兔子的照片。

这会儿，小东西应该睡熟了吧！

青沅回到助理提前过来购置的别墅时，夜已经很深了。

厨房的齐阿姨是从霓国跟着过来的，在家里做的这几年已经很了解她的工作，知道今天是避免不了应酬的，立马给她端来了解酒汤。

齐阿姨担心地看着她：“太太，把解酒汤喝了吧！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漱，晚上就别泡澡了。”要是不小心睡着在浴缸里，也太危险了。

但是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

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迷信，不爱把不好听的话说出来。

其实青沅没醉，但是肚子里也确实不太舒服，就喝了小半碗。

“我知道了，您去睡吧！”

齐阿姨点了点头。

她比青沅要早回来一段时间，一直没见着小兔子，便问了一声：“小兔子还在瞿家吗？家里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徐需不需让慕白去把她接回来？你们母女俩，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吧？”

青沅笑了笑：“她在她亲生父亲那里。”

齐阿姨愣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了。

…………

别墅外的一道斜坡上，徐宴的车就停在那。

为了靠近她一点，知道她在这个小区购置了别墅，他立马把隔壁栋买了下来。

知道她过得很好，他很高兴。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要相亲、要恋爱、要结婚、要生子，他就控制不住的嫉妒。

徐宴知道自己自私，但是他真的不想在再遇见她之后，还轻易放手！

坐在驾驶室里，他远远看着客厅的灯光亮着，又暗下，二楼一直暗着的某间卧室里的灯没一会儿又亮起了。

隔着窗帘，有纤细的隐约人影来回走动。

过了会儿，人似乎是躺下了。

但是灯却一直到快三点的时候才暗下。

他的心也随之微微一暗，手下意识打开了中央扶手箱，拿出了一包烟。

他从前是不抽烟的，离婚后染上了这臭毛病，尼古丁刺鼻的味道会刺痛他的神经，只有无止尽地痛着，他才能清醒地记得自己和青沅是怎么走到离婚这一步的，孩子、又是怎么受尽折磨夭折的……

但今天，他打开烟盒的动作顿住了，全都丢进了车载垃圾桶里。

她，不喜欢闻烟味。

…………

就那样，他在可以看到她房间的斜坡上一呆就是一夜。

…………

此时公寓里的小兔子，从爸爸妈妈曾经共眠的床上爬了起来，进了洗手间洗了把脸，把瞌睡洗掉。

差点忘了今天是要打抑制剂的。

她的身体、神经因为一些原因，都发育得太快，不打针，会很痛苦。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每天活在痛苦里，不过那样妈妈会伤心，会流眼泪，小家伙舍不得。

从洗手间出来，小兔子找到放在橱里的背包，拿出针管和药剂。

掰断安瓿瓶，拿针管抽取药剂，熟练地往自己小胳膊上注射……

新的痕迹还没有彻底消退，细嫩的皮肤上又添新的针眼。

房间里，小夜灯开着，微微昏黄的光线看起来很温柔，也很冷漠。

小兔子拿棉花球按着针眼，冷淡的眼眸落在那抹灯光上。

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淡淡地想着，妈妈是如何在这样幽微的光影里度过失望的夜晚？

想着，为什么他们可以那样心安理得地把妈妈架在痛苦的境地？

又想着，是不是她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世上，所以，那些人会不把蜷缩在妈妈肚子的她放在心上？

小手将棉花球丢进垃圾桶。

按的时间有些短，针眼里还在往外冒细细的血珠。

小兔子睇眼瞧着。

心疼妈妈。

当初妈妈知道她保不住的时候，血崩了，流了很多很多血。

这个世上除了妈妈，真的还有人爱她吗？

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听听妈妈的声音，但是小家伙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硬生生掐断了这个念头。

然后安安静静拽过纸巾，擦掉了血迹，动作略微僵硬地躺回了床上，躺在妈妈睡过的位置。

想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