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林言青看着小光固执的模样，只觉头痛。

“你先起来，再不起来我生气了，快点。”

“求……求你。”小光坚持着，眼神却湿漉漉的。

“你起来，起来有事好商量。再不起来不管什么事我都不答应。”林言青佯装生气站起身，也不再扶他。

小光这才站起身来，扯着林言青衣袖不放，嘴唇翻动明显是在说什么却没有声音，越急越说不出来话。

林言青另一只手轻拍他后背，“别急别急，慢慢说。”

“啊啊”小光指着喉咙又指向她，不能成话。

“这样，你先把我松开，认识字不？会写字的话我去给你拿纸笔。”

林言青拿了纸笔过来，“想说什么，写下来”，再次确认道，“会写字吗？”

小光点头，接过来，“妹妹，看病。”

林言青看着小光一笔一划的写，近乎虔诚般的认真，有阳光从窗棂透过来，傍晚余晖昏黄却照得他瞳孔漆黑眼睛明亮。

“你是说，让我给你妹妹看病？”林言青瞬间意会，“那你改天把她带过来就行。”

小光皱着眉头摇头。

“是不方便出门吗？那我明天过去看。”在看病上，林言青是不介意提供上门服务的。

小光闻言，灰扑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一笑，才像个小孩子。

林言青去给他拿了几颗奶糖，“拿回去和妹妹一起吃。”见他拒绝，“不能不要。”

林言青想拍他的头，看到乱糟糟的头发感觉不是很干净的样子，手瞬间改了方向落在肩膀上，拍了拍，“行了，回去吧，记得喝药。”

不等小光离开，不远处远远传来骚动，“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林言青隐约好像听到了佟佳的名字，撒开腿狂奔。

河边围着几个人，水里有人在扑腾着。

林言青眼神一扫，黑底红花上衣，短发，是佟佳！

见佟佳面色痛苦的在水里挣扎着，林言青快速把外套一脱，一个猛扎跳进河里，向她游去。

五月初的天气温度还在十来度左右，河水冰凉刺骨，林言青心头却涌火。

春季多风，现在更是风拍浪急，站在岸边看的时候见佟佳不过离岸边十几米远，才一会的功夫被水推得更远，下河后河水推阻着，向前游两米拍退一米，一直不见距离变近。

佟佳从一开始双手不断拍打水面水花四溅到现在挣扎的力气减弱，双手动作幅度变小开始脱力，只剩下一颗脑袋在水面沉沉浮浮。

林言青焦急，一发狠身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游过去。

碰到了！

溺水的人遇到施救者，往往第一反应是四肢牢牢扒住，林言青从她背后游过去，手从腋下穿过拽着她，让佟佳的头露出在水面上，一手怀抱，一手划水，只咬着唇闷头向前游。

上岸以后，林言青顾不上休息，拍打佟佳，“佳佳，佳佳！”毫无反应。胸口没有起伏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林言青把佟佳放平在地，一手压额头，用手抬着下颌清理她口鼻里的泥沙杂草异物。捏住鼻子，嘴包嘴吹气两到五次。

开放气道后立刻进行心肺复苏，在胸口ru头连线中点，快速按压，“一二三四……”按压深度五到六厘米，频率每分钟一百到一百二十次，按压三十次，压额抬颌捏鼻子，吹气两次，继续按压，“一二三四……”

林言青急得满头大汗，神情肃然手上动作不停。

旁边人从一开始见她嘴对嘴吹气的时候嘘声一片，到现在也都噤了声，紧张的等着。

实在是林言青神情太过严肃，动作中透露出来坚决之意和神圣之感，让人只能屏息凝神静气等待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就看着林言青不断重复着按压，吹气，按压，地上的佟佳却始终毫无反应。

有婶子不忍想开口说“算了吧。”嘴唇张开又说不出口。

“咳！”

！！！

有反应了！

佟佳睁开眼扑在地上难受的咳着，林言青这才跌坐在地，给她拍着背。

忍不住眼泪一滴滴从脸上滑落，虚抱着她，“佳佳，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是说给佟佳还是说给自己。

在佟佳“咳咳咳”声中，平复好心情。

有婶子眼疾手快把地上林言青的外套捡起来递给她们，林言青给佟佳披在身上。

“阿嚏—”迎头被扔过来一件外套。

抬头看，是李竞伟，“谢了。”林言青也不客气，直接套在身上。

原来知青点几个人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翠花婶儿和春芬婶儿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佟佳，李彩霞扶着林言青。

“扶到炕上，你们帮着佟知青换身衣服，林知青你也是，快去换身衣服歇着。婶儿给你们烧点热水去，再煮点姜汤，别着凉了。”

林言青收拾好进屋，拿来听诊器，看佟佳面色苍白有点低热，“婶儿，谢谢你们了，彩霞姐，李哥，麻烦你们先帮着照看一下佳佳，我出去一趟。”

“诶，咋走这么快。”翠花婶儿看着林言青说完话快步走几步就出了门，手里端着碗，摇摇头回屋。

“咋样啊，佳佳，难受不？快喝点水。”

佟佳撑起身子坐起来，虚弱的抬手接过，“谢谢婶儿，谢谢彩霞姐。”在屋里没看到林言青，“小青呢？”

“说要出去一趟就走了，这孩子，也不说歇会儿。”

佟佳喝完水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睡了，几人不再说话，转身去了旁边卫生室那屋。

一小时多后，林言青骑着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了。

屋里几人听到动静出来，“哟！这咋还骑回来一辆自行车。”

林言青停好车，“我找公社朋友借的，婶儿，彩霞姐，来帮我搭把手，把佳佳扶车上，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诶，行。”孙翠花晕乎乎的跟着走，直到佟佳坐上车后座，林言青两脚一蹬，两人一溜烟儿走远了还晕着。

自行车！一辆崭新的高大的凤凰牌的自行车，出去一会儿就骑回来一辆自行车，这不迷糊不行啊。

别说她孙翠花了，看旁边刘春芬、李知青都呆愣愣的，可想而知这自行车带来的冲击。

“啧，”春芬婶儿回过神来，“这林知青真有本事啊，那自行车也能弄来。”

李彩霞：“林知青说了，是和朋友借的。”

春芬婶儿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笑眯眯的说，“能借来也是本事。”

又问孙翠花，“那佟知青不是都救上来了，人也醒了，没事了吗，咋还要去医院？”

“你管那么多干哈，林知青不是说了吗，人呛了水，那水里脏东西可多了，怕感染，去医院再检查一下。那你是医生还是人家是医生，不懂就少说两句。行了，人都走了，咱也回吧，都家去。”

刘春芬：……话都让你说完了，这个老伙计啊，就是嘴上不饶人。那河里的水清着嘞，她有时候渴了直接就从河里掬一捧水喝了，咋就脏了？还有，林知青啥时候说的，她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