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招四个老师，语文：田秀秀、徐慧，数学：田青山、田立学，大队部还特意找了张红纸贴在墙上。

看到结果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高兴着祝福。

“我就说秀秀这姑娘不错，温温柔柔的就有股子老师的那个气质。”

“立学也不错啊，这才刚结婚半年吧，现在又当了老师，成家立业可都齐全了。”

四个人简单分了组，两个负责低年级两个高年级，就这样，上河大队小学正式开学了。

村民们别的不懂，但是知道识字肯定是好的，没看队里干部都是上过学的，听说城里找工人也都是要初中高中毕业的，再不济，识几个字，出门也不至于当睁眼瞎被人骗。

以前上学要么是送去离这边路程走路要一两个小时的大队要么是送到镇上公社，离得远要折腾大队上学的就少。

现在就在自己家门口，学费也只要两毛，大队上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都被送去了学校。

队里的小孩子也有了新去处，早上八点半送到学校，下午五点半回家。

药酒厂也步入正轨，林言青回归，自己的主业，在卫生室制药，翠花婶儿带着小康过来帮忙。

“这一下子孩子们都送学校去了，听不到他们吵得叽叽喳喳的，感觉这大队都冷清了不少。”翠花婶儿坐在院里手上动作不停，看到一旁小孙子，看到奶奶看他，抬起小脸露出乖巧的笑，心软成一塌糊涂，摸着他头顶软乎乎的头发，“过两年也送咱们小康去上学，识字好啊。”

说话间卫生室有人来了。

蒋霞最近发现自己身子不舒服，是在一天吃饭的时候，家里大哥去河里摸了几条小鱼，鱼炖出来，大家都很高兴，蒋霞也高兴的伸筷子去夹，一入口，没忍住“呕”的一声，这一下还没注意，以为是那天着凉了不舒服，忍着难受吃完饭，从那天以后好像打开了开关，什么都不想吃，饭桌上有点荤腥就容易犯恶心。

家里婆婆大嫂都是生产过的，更别说王凤娟才生完孩没多久，见她这样心里也都有数。提议想让林言青去看看，蒋霞想到她妈给她说的孩子怀上了要先坐满三个月才能往出去说，就一直没来，今天数着日子差不多了，才过来看看。

“怀孕了，快四个月了。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好。”林言青给她检查完发现没事就打算继续去做药了。

“林医生，用不用给我开点什么药？”蒋霞温柔的摸着小腹，“吃不下东西有什么办法吗？”

“你怀相很好，身体也没问题，不用吃药。”林言青适当建议，“可以多吃一些蔬菜水果肉类会对孩子比较好。”

翠花婶儿听到她怀孕笑呵呵的，“这是喜事，别怕。吃不下饭都正常，咱们山上不是有杏树梅子么，改天让立学那小子去山上给你摘点，那东西开胃。再不行，家里酸黄瓜这种，也清爽下饭。”

等蒋霞高兴的离开，翠花婶儿看着她背影忍不住感慨，“这孩子有福气啊，这才嫁进来半年多吧就怀上了，立学也当上老师了，好事成双啊。”

林言青垂眸想着蒋霞脸上满足开心的笑，应该是挺好的吧。

放学的时间到了，一群小孩子从学校涌出来，这是上学的第一天，孩子们的激动可想而知。

“哇，我不要上学了，我要回家。娘，我明天能不能不去了？”年纪还小的看着也就六七岁，一出来看到他娘忍不住撒娇，“上学好累，还有凶巴巴的老师，我不喜欢上学。”

当娘的心里也记挂“有没有孩子欺负你？”拉着他上下打量发现没什么问题。

孩子也摇头这才放心了。

凶巴巴的拍打他，“小兔崽子，好好上学，你娘我小时候想识字还没地呢。那在学校老师不凶能管住你们这群皮猴，该，再不听话我还要让老师揍你呢。”

相似的场景发生在各家各户，打问孩子第一天上学学到什么，老师还不好相处教的怎么样。

吃过饭，被拘在学校板凳上坐了一天的小孩子们，一窝蜂从家里跑出来，在队上撒欢闹腾。

蒋霞从林言青那出来，想了想还是脚步一转去了她家。

“娘，我怀孕了。”

蒋霞娘是个干瘦老妇人，她爹走得早，她娘一个人拉扯她和她哥，幸好还有一手刺绣的手艺，帮人做衣裳缝被面，一针一线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自己也熬坏了眼睛，幸好蒋明顺利去了部队，之后有他寄回来的钱日子也不难过。

蒋霞娘年轻时候条靓盘顺又有手艺是个脾气好的大姑娘，等到丈夫去世，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凭着一口气慢慢也变得刻薄厉害，一颗心都挂在孩子们身上。

现在听闺女这么说，尖瘦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好，闺女争气，才嫁过去进门就怀上了，再争气点，一举得男，这日子也就有底气了。”

“吃什么，娘给你烧。”于绣娘眼睛也不是全看不见，迷迷糊糊能看个大概还能有个轮廓，就要收拾收拾去做饭。

“不用了娘，我就是今天去卫生室看完确定怀上了怀相也好，过来给你说一声。你还不知道吧，我们队里办小学了，立学选上老师了！今儿是他们第一天上课，得回家去吃饭。”

于绣娘又摸索着把东西放回去，“好事，这是好事啊。娘当时就说嫁过去日子错不了，光是他家有一个当会计的爹就饿不着你，现在立学成了老师，你又怀了，这日子啊是再没有更好的。以后好好跟着立学过日子，你婆家我看了，人都是正派人，不差。”

蒋霞摸着小腹本来应该也很开心，只是听着这话，再没有更好的吗？不说别的，他们队上那些知青，不管是严嘉应还是朱良材，光凭着卖药酒就能赚不少吧，队里人哪个见了不夸赞，还有林医生，不用应付丈夫婆婆，靠自己有钱还被人尊重……

摇摇头甩去这些想法，应了声，“诶。”

蒋霞看着家里，问道，“我哥呢？”

“去城里上班了。”

“上班？！”蒋霞听到就叫了出来，“什么上班？什么时候的事？去哪上班了？”

于绣娘拍着她，“你这孩子，注意点，怀了身子的人了还这么大惊小怪。”

“就过年的事，过年的时候你没回来就让女婿来了一趟，也就没告诉你，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过去看你，你这不就来了。”

“不知道你哥咋弄的，年后去供销社上班了，跑运输，跑一趟没日没夜的，也辛苦得很呢。”

蒋霞想着她哥退伍回来没工作整天在家阴沉沉的，要不是那段时间家里气氛太难熬，几个月过去也不见她哥有什么安排她也不会匆匆找人嫁了，要是知道能去县里上班工作，她应该再等等的。

“怎么？听到我去县城上班你不高兴？”不知道什么时候蒋明回来了。

蒋霞摇摇头，“说什么呢哥，你能去城里我当然开心。”

“哥，你不知道吧，我怀孕了，你马上要当舅舅了。”

蒋明看着她恢复笑脸，又视线下移看着她肚子，“那就好。”

蒋霞回去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了从县城回来的知青，站在一样的地上，但是就能让人看出他们是外来的，衣着神态语气都是和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气息，蒋霞想，应该是新来不久的吧，才能如此鲜活。

“江哥，都考完了怎么还买书啊？你说他们是不是走后门了啊？这我们没考上还好说你都没选上？”

“别胡说，还是我准备的不充分，都过去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呢。好不容易去趟县城买点书无聊的时候也能看。”

原来他们今天也去队里小学考试了。

擦身而过，蒋霞走远后又回头去看，中间穿着白衬衣的人，一抹白色在灰扑扑的乡下真的很显眼，好像那人也注意到视线回头来看，没发现什么又重新去和同伴交谈。

蒋霞收回视线，摸上小腹，垂着眼帘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就站在原地，一会后才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