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蘼蘼微微皱了一下眉，手指继续移动着，落在了那本许久没有翻看的《凯尔特的薄暮》，翻开淡紫色的封面，内页竟然泛黄了，曾几何时，这本书她小心翼翼拆开封装，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她翻开的那一页写着：

“只要我们保持纯朴和热情的本性，死后，我们就会成为它们中的一员。愿死亡将我们与一切传奇相联系，有朝一日，我们将在蓝色山林中与恶龙作战，或者觉悟。所有的传奇，不过是预兆与幻象交织，昭示着人类在昌平盛世的罪孽。”

……

“你看见是谁袭击的你吗？”林晓东坐在被转到普通病房的何钟文身边，问道。

何钟文和俞虹颇有几分夫妻相，圆脸微胖，脸颊上的肉因为纱布的包裹而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喜感。

看着没有说话的何钟文，俞虹先急了起来：“医生说他没事是真的吗？”说着焦急地低下头，把脸凑到何钟文面前，问，“阿文，你还认不认得我？”

何钟文呆滞的眼睛终于眨巴了一下，看着俞虹，喃喃着：“老婆，我好像被人打了。”

听到这话的俞虹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太好了，你吓死我了，我问你大晚上地跑去工地干什么？！”

何钟文又看了看站在俞虹身边的林晓东和岳健峰，和矮胖的俞虹比起来，人高马大的两个男人就和两个保镖似的。

“他们是……”他问着，显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

“他们是警察，你被人打晕在地里，有人发现报的警，你在搞什么东西？”俞虹大约是知道了何钟文多半没事，心急之后又生气起来。

林晓东让岳健峰把情绪激动的俞虹请出了病房，随即，对着何钟文说道：

“你吃得消的话，不介意我们问几个问题吧？”

何钟文想点头，估计发现动不了，闭了下眼睛：“嗯，我可以。”

“你知道是谁袭击的你吗？”林晓东拉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问道。

“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只记得后脑嗡地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好像刚开始还不是这个地方……”

“是的，你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林晓东说道。

“啊……这么严重……”何钟文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昨晚应该是在水务公司值夜班，为什么会出现在东石油料市场的拆迁场地？”林晓东追问着。

听到这里的何钟文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回答。

“你的后脑上被人用钢筋打出了一个十公分的伤口，如果对方再多打一下，这会儿你可能已经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了。”林晓东沉着脸，说道。

何钟文听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加上那被挤得鼓起来的脸颊，看起来表情怪诞得很。

“信不信随你，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你的钱包和手机，对方不是为了劫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林晓东继续着。

何钟文似乎的确不明白，喃喃地问：“说明什么？”

“呵，说明这个问题呀，复杂了。从下手的程度看，应该没打算让你活着，你猜他有没有可能回来找你？”林晓东冷冷地说道。

这下固然把何钟文吓到了，忙不迭地说：“谁会要杀我啊，我从来不得罪人……”

“只有我们等帮你，前提是你得配合，知无不言，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我说……可是能不能不要告诉我老婆，我怕她知道了，还没等那个人回来杀我，我就被我老婆杀了。”

林晓东哭笑不得，有时候办案子确实有开盲盒的感觉，不仅仅是案情，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他早上看到俞虹心急如焚的模样，万万没有想到何钟文醒来是这个局面。

林晓东收起了刚才吓唬何钟文的架势，笑道：“行，只要不影响调查，我答应你。”

何钟文咽了咽口水，坦白道：“我昨天其实不值夜班，我骗她的。别误会啊，我可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儿。是因为我想去寻宝的……”

“什么东西？”最后几个字林晓东一下子没听清。

何钟文多少显得有些难为情，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寻宝……”他偷瞄了一眼林晓东，看他还没听懂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最近都在传，不知道哪来的说法，说是东石油料市场这个地方，埋了一笔毒贩的赃款，是个天文数字，当初江万潮心急着要拿下那个地方就是为了要把这笔钱占为己有……”

林晓东这下听懂了：“哦，你说的是寻宝？”

“对……”何钟文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个听起来很幼稚，就，你懂的嘛，男人至死是少年……俞虹老嫌弃我不够成熟，可是我这个人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人家打麻将、抽烟、喝酒，我都不会的……就是，按照我老婆说的，有点儿天真……想要买个彩票、中个奖，发个财什么的……”

“天真？”林晓东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你大晚上的，骗老婆是去值班，其实是去东石发财去了是吧？”

“唉……发财是没成，吃了个闷棍……我不是说了么，我老婆知道了肯定得杀了我……”何钟文郁闷地说道。

“你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了吧？不然大晚上那个茅草丛里的豁口，怎么被你找到？”

“那可不，我偷偷去勘察了好几次了，都说大概率埋在那堆瓦砾下面，还得避开那些来种地的老头，我就借口晚上值班，悄悄打着手电找……”何钟文说得还挺认真。

林晓东和岳健峰却面面相觑，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有没有可能，袭击你这件事，是和你一样对这个传闻感兴趣的人干的？”林晓东试图跟着何钟文的脑洞，问道。

何钟文回想了一下：“之前倒也没遇到人，就说起来，那个人，我虽然没看到脸，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