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巷。

“掌柜的，又出问题了。”

伙计一路小跑到粮铺的后院，周锐正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一堆空麻袋发愁。

伙计喘着粗气，“掌柜的，前面的粮食快空了，您快叫人往前面送点儿吧！”

周锐把他拽过来，指着地上的一堆麻袋，“你觉得我在发愁什么？”

“这两日的粮食，一大车一大车，流水一样地从庄子上送过来，怎么这么不禁卖！”

前几日，四大粮商齐齐闭店，本来小有财力，买得起高价粮食的人都来了桃花巷。

桃花巷原本就多的客人，这下更多了，排队排出去老远。

周锐没有办法，和李伯商量后，把剩下几家还没开门的新店，都暂时改成了粮铺，把人流分散开。

又从府中调出来几个侍女，专做收钱装粮的轻省活计。

周锐愁眉苦脸，“前面的粮可能撑上半日？”

伙计摇了摇头，“掌柜的，你做梦呢？半日的量那得三十辆大车来拉。”

周锐被他噎了噎，“那一个时辰？”

“能撑上半个时辰就不错了！”

周锐焦急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他感觉，自从给王妃当掌柜以来，自己最少苍老了十岁不止。

以前自己当掌柜的时候，天天发愁东西卖不出去。

现在给王妃当掌柜，天天发愁东西不够卖，谁能想到一个粮铺的掌柜，却要操着管家的心呢。

“快去请李管家，问问还有没有库存？”

说管家管家到，李伯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周掌柜啊，咱们的粮船回来了！”

周锐喜出望外，“太好了，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粮铺这边的粮食差不多都空了，还好咱们的粮船回来了。”

这两日，两人都在忧心粮食库存的问题，此时不仅相视一笑，只觉得苦尽甘来。

“是咱们王妃的弟弟去了金陵那边，从那里的大户人家手中收来了粮食，先给咱们送了一船回来。”

“小公子还在那边继续买粮呢，等收够了才回来。”

周锐忍不住夸赞，“小公子不愧是王妃的亲弟啊，这差事办的漂亮，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啊。”

“小弟我这两天发愁的，头发都白了一半。”

李伯拍拍周锐的肩膀，“好了，我也知道你辛苦。”

小老头凑到周锐耳边，小声说道，“咱们差事办得好，王妃不会亏待咱们的，你就等以后论功行赏吧。”

周锐大喜，他自认是个俗人，这给人干活儿，图得不就是主家看中、善待自己嘛！

“行了，招呼人往里面运粮食吧。”

“好嘞！”

周锐往门外招呼一声，“栓子、柱子、大余，召集弟兄们去码头卸货！”

……

云来楼的三楼包厢，还是原班人马，四大粮商一边喝茶，一边观察桃花巷的动静。

“老郑啊，他们出去拉粮食了，你说司马他这是什么意思，如今连粮店都不让我们开了。”

“对啊，司马大人难道真的跟靖王合作了？”

郑长罗捋捋胡须，“老朽倒是有个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老郑，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刑可仁推推郑长罗，“快说吧，谁不知道你郑长罗消息灵通，门路多的很，你说了，我们兄弟几个都记你的好。”

郑长罗笑了笑，开口道，“我听人说，司马大人这是想给靖王一个下马威！”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坐不住了，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

“这……这不合理啊。”

“哪有合作是这样子的，拿我们的生意铺路！”

郑长罗把从司马管家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跟众人说了。

众人脸色大变，表情复杂又纠结。

自己实在舍不得这份利润，但是又想抱上靖王的大腿。

郑长罗看着众人的脸色，忍不住哈哈大笑。

“长罗何故发笑？”

郑长罗掏出了手绢儿擦了擦嘴，“我笑诸君被迷雾遮眼啊！”

“司马既然是想给靖王下马威，等到靖王府财力难以维系之时，岂不是我等开门卖粮之日？”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百姓眼中富贵殷实的他们，其实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不光反抗不了司马大人，能不能赚钱都要看别人脸色。

寂静在包厢内蔓延……

店小二推门而入，“各位客官，需要添茶吗？是要惯常喝的白毫银针还是西湖龙井？”

方信安一个杯子扔了过去，天青窑的瓷杯落地，砸了个粉碎。

“滚出去！”

小二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外走。

“回来。”

刑可仁开口，“上一壶菊花茶，败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