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

事发之后金瑶娘就不允许别人再进入厨房，她是明月楼的大厨，这这一点大家还是愿意听她的。

“王妃，到了，就是这里。”

“咯吱——”

推开木门，里面的场景一点点展现在姜如月面前。

地上散落了不少瓶瓶罐罐，蔬菜、碎了的碗碟……黑漆漆的灶台一角上还沾染着不少血迹。

是林掌柜的。

姜如月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来到金瑶娘平日里熬汤底的打锅前，她揭开锅盖一看。

里面煮的是一锅清汤，金瑶娘完全按照配方往里面加入了排骨、鸽子。

配料有：大葱、姜片、蒜叶、八角、桂皮等，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空间。

“我昨天晚上睡觉前看到水位差不多到这个位置的，果然是少了一大半！”

“那贼也太可恶了，偷了配方就算了还偷汤底，品行下作的东西！”

千万别让她逮到，否则她非要连着林掌柜的那一份揍死那杀千刀的。

金瑶娘气得双手叉腰，咬牙切齿的话语一句又一句地从牙缝中冒出来，美目含火。

在她气到骂人的时候，姜如月眼睛尖地发现勺子的手柄上存留了有些白色粉末。

“瑶娘你先别生气，看看这是什么？”

“会不会是你昨天方调料时不小心遗落的？”

听到王妃的声音，金瑶娘的情绪才平稳了一些，她走过来低头查看。

勺柄上确实有一些可疑的白色粉末。

看上去有些像盐、又比盐的颗粒大、更像是……面粉。

“不对呀王妃娘娘，我熬汤的时候从来没有加过面粉，就算是盐我也是第二天早上重新加热的时候才放。”

一夕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早上来厨房一推开门就发现林掌柜晕倒在灶台前，血流了满地。

吓都吓死了哪里有空去管汤底有没有放盐的事。

“我尝尝就知道还是什么了。”

金瑶娘说着，走过来准备用手指沾一点白色粉末往嘴巴里送。

姜如月：“……”

她要不要这么虎啊，是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呢。

“别吃，我先看看。”

表面上看是她用筷子沾了点白色粉末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实际上姜如月在呼唤智脑帮她检验一下。

五秒钟后，小智给出答案：【主人，这里面含有无机物三氧化二砷。】

三氧化二砷！

“那不是砒霜吗？”

【砒霜】两个字一出，金瑶娘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性地把手里的勺子往锅里一扔。

“哐当——”

金属和金属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溅起一片水花，有好几滴落在了金瑶娘的手背上。

还好汤底是冷的，这要是刚熬开的该有多疼啊。

金瑶娘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她深吸一口气，庆幸刚才王妃让自己别吃。

砒霜吃了可是会死人的！

可以想象她刚才要是真吃了，这会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么她的小风怎么办？

“这里面真的有砒霜？”

“我的天啊，那个短命鬼也太黑心了！他是要害得明月楼关门大吉啊！”

幸好今天早上她要求继续开门的时候被大家反驳了，否则食客们真出了事她就是自杀谢罪都不够赔的。

汤底里含有砒霜已经不是简单的偷盗事件了，而是蓄意谋杀！

转过头不经意的一瞥，她在柴垛里发现一枚红色的流苏耳环。

姜如月走过去将耳环拿出来，放在掌心里观察。

“这里怎么会有女子佩带的耳环？”

还是落在柴禾上，估计是不小心挂到的。

“瑶娘，这耳环是你的吗？”

金瑶娘拿起来看了看，摇头说：“不是我的，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会佩带颜色这么鲜艳的耳环。”

这枚流苏耳环材质一般，但做工还算是精细，上面还镶嵌了一小颗红色宝石。

去买的话至少也要半钱银子。

对于普通收入的人来说，确实属于有些小奢侈的饰品。

一般来说最经常出现在厨房的人是金瑶娘，耳环不是她的，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下毒的贼不小心遗落？

“走，再去问问林掌柜昨天晚上他和那人颤抖的时候可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

“嗯嗯。”

她们离开不久，厨房门外偷偷出现一抹纤瘦的人影。

淡粉色的裙角下是一双豆绿色绣花鞋，斜面上绣了一枝白色的梨花，花瓣本该是红色却染成了斑驳的红色半点。

担忧地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那人又迅速消失在现场。

**

回到二楼。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林志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瑶娘，是你来了吗？”

语气中藏着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惊喜。

金瑶娘姣好的面容“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怕被姜如月察觉出来，头始终低垂着。

“没错，是我……还有王妃娘娘也来了。”

林志和一听王妃也来了，也是老脸一红。

他还以为王妃勘察完案发现场后就回王府……

“老奴……”

“林掌柜不必多礼。”

姜如月淡笑而来，走到床沿看望林掌柜。

他被子上还放了一本账本，左手艰难地翻动着书页，都伤成这样了还在看账本，林掌柜果然没让她失望。

“林掌柜可还记得昨夜那小贼有没有什么特征？”

“本王妃刚才去厨房探查，发现汤底里被人下了砒霜。”

“什么！汤里被人下了毒！”

林掌柜的惊讶不亚于姜如月刚才发现砒霜的时候，想来他也是不知道……

“该死的东西，砒霜啊，那可是砒霜，吃了会死人的！”

他本来想说“报官”，转念一想，王妃就是长宁地区最大的官了，还报什么？

“昨夜那人的特征……”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看对方就吹了灯，加上没有月光乌漆嘛黑的。

“有了，她的头发很长。”

“还有就是我们在推攘的过程中她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我听见对方惨叫一声‘我的手’那可能是手受伤了。”

头发长？

加上那枚耳环，姜如月已经八成肯定凶手是一个女人。

“林掌柜你看看这枚耳环有没有印象?这是我在厨房发现的。”

她把耳环拿出来放到他面前，林掌柜向来保守，楼里的女员工也有好几个……

他还真没有半点印象，摇摇头：“王妃，老奴不知，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