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的琴音，已经完全成牧澧河，变成了牧辰。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便如同风的精灵，雨的使者……

轻柔的愁绪是少年人的诗篇。

……

沉鱼沉浸在牧辰的乐曲里。

她不懂，但是，她有感受，从他的乐曲听出了他的敏锐和细腻，只能紧紧的靠在他腿边，用脑袋蹭蹭他……

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痛苦。

牧妈妈慢慢放下了钩针。

她停止了流泪，又被牧辰的琴音吸引。

她封闭已久的心，被这琴音牵动，好像重新回到她年轻时候……

钢琴是有灵魂的。

曾经，她被导师评价为‘百年内最有灵性的钢琴手’。

曾经也有无数人追逐她，喜欢她的羞涩和矜持……

可惜，她毕业便被牧澧河求婚，后来彻底放弃钢琴，成了一个在家困守的忧愁主妇。

.

“辰辰……”

忽然好像，混沌的脑海，刺进了一道亮光。

牧妈妈踉跄的，来到练琴室。

她站在门后，隔着缝隙，从背后视线静静落在牧辰身上。

少年一身干净、做工精良的白衬衫、黑色西裤，短碎发侧脸的模样，清俊干净。

这模样根本不像牧澧河，而是像她啊！

“辰辰……”牧妈妈眼泪涌动，鼻酸心酸，忽然背靠了墙，垂眸流泪。

她的身体靠在墙上，缓缓滑落。

只是一转眼，她印象中只是在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孩子，已经可以坐在钢琴后，有了未来钢琴家的雏形。

“辰辰，妈妈，拖了你后腿。”

眼前一黑，牧妈妈直接昏了过去。

.

等她醒来。

眼前是洁白病房，旁边吊着的是输液瓶。

牧辰在外边，跟护士交接，一切安排得井井有序。

仿佛她是孩子，他是家长一样。

他少年漂亮的眉眼，让牧妈妈视线停留在上面，反复的注视。

等牧辰来到床前，他黑色西装里，白衬衣格外笔挺，挺拔身子如白杨、青松，风雪已经摧不倒他，沉静从容。

“妈妈，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嗯。好。”

“今天雨大，风凉，你睡一会儿，我让护工看着你，你睡了给你加毯子。”牧辰摸了摸牧妈妈的耳畔，帮她把散落的发，整理在耳后。

“好。”牧妈妈又应。

她温柔的看着他，看他转身去，拿着伞出病房。

忽然，那视线落在他琴谱袋子上，又好像看到什么一样。

“既然喜欢，决定带着它上台，那以后就给它换个更舒服的袋子吧。”

牧辰脚步顿了顿，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牧妈妈一眼。

妈妈……竟然知道？他一直练琴，会偷偷带着鱼鱼……包括这次，他参加比赛，也准备带它一起上台。

“去吧，妈妈等你好消息。”牧妈妈对他摆手。

一身病服的女人，哪怕是憔悴的，看起来也是好看的。

“好。”牧辰收紧手，重重点头。

“我会帮你把全国冠军的奖杯、和爸爸，一起带来的。”他，用生命承诺。

“好孩子。”牧妈妈只是笑，温柔极了，目送牧辰离开。

.

牧妈妈昏迷了一个月。

也是这时，牧辰才知道，牧妈妈一直有严重的抑郁症。

而为了让抑郁症不发作，牧妈妈又服用的是一种让人精神错乱的药物。

一旦错乱了，便不会再难过了……不是吗？

外边雨下得很大，暴雨倾盆，落在车窗上，一片白色水波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

牧辰叫的是家里司机，也比时间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可依然被封路堵在了路口。

这便是暴雨封路，牧辰在比赛路上出事的一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牧辰渐渐焦灼，不时的抬腕看表。

“李叔，来不及了，我们掉头换路吧。”

司机看看前路，紧急抢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行……

而右手旁边，刚好有个岔路口。

“好……”一个好字还没落地，他意识忽然浑噩了一下，嘴巴不由自主说出了，“好像很快就能好了，少爷，我们再等等吧。”

说完，他回神来，车已经驶过了那个路口，想掉头也不可能了。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车内气氛更加紧绷。

沉鱼趴在牧辰腿上，感受到牧辰紧绷的躯体，也无力安慰。

似乎是上个世界，她的时空舱染血重修了，如今检修过的时空舱，对她的力量束缚得格外严苛。

必须走完已知剧情点，才能让她跟大汤圆联系。

用全部可以动用的力量，控水，控冰，把堵塞在下水道的垃圾全部搅碎，沉鱼的意识一直在努力配合施工人员……

一点一点，终于完成穴口，让积水快速排下。

“好了，前面人撤牌子了！”

“路通了，少爷！”司机高兴的说道，赶紧驱车跟上前方车流。

她整只猫有气无力，恹恹的趴在牧辰腿上，她好像体力被掏空一样，脑子里还挣挣的疼……

“通了，就好。”牧辰也长长舒了口气。

司机，“还有四十分钟，只剩十分钟路程了，少爷放心，雨再大，我们也赶得及。”

“嗯，李叔，暴雨天，还是路上小心。”牧辰说着，低头来，他终于发现怀中布偶不对，“鱼鱼，你没事吧？”

它体温有些低，不像是之前，什么时候抱着，都是又暖又软的，精神也很差。

摇头，沉鱼舔舔他掌心，打起精神对他“喵”了一声，又眯眯眼，装出困了的模样。

看它眼神和精神如常的样子，牧辰终于放下心来，轻柔的帮它揉毛，牧辰看着窗外的雨，眸色也陷入思绪：

今天对他很重要……

那个人，没答应他。

可牧辰知道，他一定会来看钢琴比赛的。

上次回家，牧辰终于没忍住，在百度上，搜索了牧晴岚的名字。

映入眼帘的便是【牧澧河之女】的关联词条。

而新闻也发布了：牧晴岚报名参加了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

他们说，她一定能重走牧澧河的辉煌路，在这场权威的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里，拿到第一的名次！向国外赛场出发……

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国内只有一个名额。

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