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怎么学，投料很简单，就是不断地把破旧衣服放进机器里，别断了溜就行。”那个人抬头又看了他一眼，好像用眼睛对他说。

“怎么也不给我们发个口罩呢？这样要被呛死的！”X先生对着身旁的那个人有点吼着说道，但机器的声音掩盖了一切。那个人没有说话，只顾自干着活儿。不知是不是没听到，还是根本就是不愿意理他。

X先生讨了个没趣，也只得先暂时放下了心中想要和别人说话的念头。事实上，他环顾了车间四周，大家都只顾低头干活，根本没有人像他这样，可能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一直不停地干着干着。

时间过得真慢啊！早晨就吃了两口干馒头，现在肚子开始抗议了，早知道这样，就多吃两口！哎！也没见有热水器，口里渴啊！这工厂也有点黑了吧！怎么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呢？

X先生越想越觉得这自己这一路子走来，哪儿哪儿的都不地道，到处都是奇怪和蹊跷。他无意中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屋角上方安装着几个摄像头，他装作无意地扫视了一圈车间，发现安装的摄像头还真不少。

明白了，这怕就是一个黑作坊啊！

这些黑心的老板不得好死，给你们干活还得遭你们监视，妈的！真想叫这些见鬼的摄像头瘫痪发黑，照不出像来，然后老板再去死！

他忽然一下子很生气，想骂人。

明白了，看来这些人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说啊！老板都在电脑前看着呢！

怎么还不到吃饭时间呢？我的肚子哟！再忍忍，就好了！对了！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包子铺，胖女人，市场，拿货……拿货，要走，转身以后，眼发黑。

X先生一个上午脑子都是乱成了一锅粥。

突然，不知何故，应该是电闸被人拉下来了，车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竟然有那么一霎时可怕的安静。

“来！时间到了，吃饭了！”这次换成了另一个小个子男人来了。

X先生的脸早就被碎棉絮糊住了，鼻子也感觉不通气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已经快饿的虚脱了。其他的孩子们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像小灰鬼似的，面目全非。

大家来到院子里的一个水龙头前，快速地洗了洗手脚，就又走到了早晨吃饭的那间屋子。

还是那两张桌子，还是那些人，还是各人坐在各人那儿，还是馒头，不过好像热了热，还是咸菜，只是每人面前又多了一个小碗，碗里是一点白菜汤。

吃吧！可饿死我了。X先生拿起馒头就是一大口，我去！里面还是凉的啊！没热透！里面咬不动啊！做饭的人也该死！

那也得吃啊！不吃肚子不愿意！

其他的人好像也比早晨的时候吃的有点劲头了。倒不是因为饭好！就是饿的啊！你想想，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哪一个不是狼吞虎咽的主啊！俗话说的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X先生觉得自己吃的够快了，可其他的人似乎吃的更快，吃着吃着，笸箩里的馒头没了。

X先生才刚吃完两个，人家好像都吃完三四个了。

“好了！今天的馒头就这些，大家抓紧时间喝点水，休息一下，赶紧再去做工！”

妈的！就这些？干活不叫人吃饱肚子啊？不吃饱怎么干活？

但看来也就是这样了，其他的人都好像默认了这样的一种局面，不声不响地倒了水喝起来。

“我还没吃饱！”X先生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刚刚连半饱还没到呢，就没有饭了。不行，没有馒头不会再去买吗？这么多人吃饭干嘛买这么点？饿着肚子可没法干活。

“你还没吃饱？你刚才干嘛去了？”矮个子小男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睛里好像冒出了恶狠狠的凶光，但X先生并没有察觉。

“我刚才一直在吃啊！吃完两个就……哎呦！”还没等X先生说完呢，他的脸上已经突然地挨了重重的一拳。

没有防备，X先生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身子实实地磕在了凳子上。这一拳力道真不小啊！比我打架的时候出拳还狠啊！感觉这小子他妈的练过啊！好疼啊！X先生觉得嘴里应该是出血了，他啐了一口，果然就是红红的血水。

妈的！不给饭吃还打人，这叫什么事？X先生的火气腾地也升上来了，他快速地爬起来，也挥着拳头，向着那个矮个子男人就扑了过去。

“哟呵！你还敢还手？我他妈弄死你！”矮个子应该是确实会点散打格斗之类的，他竟然轻松地一歪身子就躲过了X先生的拳头，接着反手照着X先生的脸上又是重重的一拳。

X先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眼角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糊住了自己的眼睛，应该是被拳头给扫开了一道口子，同时自己的腮也是火辣辣地疼。

“妈的！还想吃？吃饱了叫你们他妈的好和我掐架啊！”矮个子男人恶狠狠地咬牙说到。

大家都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好了！都去干活吧！你他妈也给我去干！”矮个子男人指了指X先生。

人们都灰溜溜地走出了饭室。

X先生真想再上去和他豁命，但有过几次的打架经验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真有两下子，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硬上的话自己讨不到便宜不说，还可能会被他打的更厉害。

X先生从小到现在不知道打过多少架，一般都是他打人家，当然偶尔也会有被人家打的时候，但被人揍这么惨还真是第一次。

他明白了，自己这次真是进了熊洞狼窝了。

难怪那些人都那么老实，看来也都是给这些魔鬼给打怕了，那些脸上有伤的就是被这伙人给打的。

如此说来，这倒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