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光熠熠。

此时的许杰跟随唐毅来到了一家豪华酒店内：酒店还是当地特色的红顶，但是内部明显是按照国际度假酒店的装饰来设置的，充满了意式的简洁气息。

唐毅和许杰碰了一杯，又是说了些感谢的话：虽然拍出来的画面已经不是最理想的状态了，但是好在他们最需要的时间许杰倒是帮他们节约了至少一天。

众人竟是因为这事被请到如此高级的酒店吃饭，也是如同中了彩票一般，除了阿德南两人都是兴高采烈。

许杰还以为只是一顿简餐呢，如此情况将他都是吓了一跳， 也是问道：“唐导演，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

“哎哎哎！”唐毅打断，“这一顿我请定了，这画面我等了好久你们知道吗？要是今天没有拍下来那才是坏事了呢！”

他如此说着，心里实际上也不是对许杰敌对。毕竟和他不对付是公司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国家已经开始着手整治娱乐圈也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人认为三大公司会出手，让国家处理的成本过高以至于放弃，但也有人，例如唐毅，觉得流量电影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而在他的判断中，他觉得许杰就是一个绝佳的后路！

在包下一个餐厅后，随着上菜众人也是大快朵颐起来。对方剧组在讨论着许杰导演，而我方剧组则在讨论今天的收获……当然，更多的是吐槽对方的速度以及惊叹于许杰的能力，对于这点那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下学生们才终于明白许杰导演究竟有多么恐怖了。

两人又是稍稍觥筹交错了一下，算是答谢完毕。面对对方如此的热情，许杰也只能是接受。

唐毅一直在观察许杰的面部，看出了他不喜欢喝酒，因此只是稍稍敬了敬。而且他还看出对方似乎有些想问的事情一般，眼神一直不是很自然。

“许杰导演，你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我唐毅能做到的一定为你尽心尽力！”他拍着胸脯道，看上去很是真诚。

“哦？”许杰没想到被他看出了心思，也是疑问道。当然，他也没有多少吃惊的情绪，也是顺着对方的话自然地聊了下去，“不瞒唐导演所说，我的确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

“请讲？”

许杰稍稍靠近，指了指不远处对面剧组中的“演员”小声道：“倒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只是……你们这些国内导演那么热衷流量明星干嘛呢？难不成真的是有境外势力推波助澜吗？还是因为流量明星真的能赚钱？”

听完，唐毅一脸惊讶：“您还不知道？”

然而在他说完这句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噢……对啊！许杰导演你才不到三十啊！严格来说还是毕业没有多久才对！”

许杰狐疑地看着他：“我还……不知道？什么东西？”

“当然是娱乐圈的真相啦。”唐毅轻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并不想告诉你的，因为国内能有你这样的新秀是十分可贵的事情，我怕你知道后也参与进去……”

“怎么可能！”许杰轻笑道，“我干掉他们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他们会让我加入吗？”

“……也对。”

半响后，他也是点头笑道：“好吧，那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是谁告诉你是因为境外势力和收益的问题的？”

“境外的因素是电影局的人给我的消息。收益这个想想都能猜出来是原因之一吧？”

“没错。”唐毅点头道，“这些都是一方面，境外的势力后面有人推波助澜，提供稳定的收益，这些都是不错的说法，但这并不是重点。”

“那重点会是什么？”许杰越发感兴趣了，一旁的林山此时也是走了过来：他也想要听听看，毕竟他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过去那所谓“朋友”们为什么对这个事业是如此痴迷，以至于对多年的情谊于不顾。

“重点嘛……”虽然唐毅打算给对方说明，但确实也是不太好意思，这令得许杰更为奇怪了。

“什么？”

唐毅也是只能深吸一口气，一个大男人看着竟是扭扭捏捏，有些尴尬道：“嗯……毕竟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重点就是洗钱啦。”

“啊？”

不只是许杰，林山也懵了：这影视圈的乱象和洗钱有什么关系？

“嘘！嘘！你们知道就好！”他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

林山和许杰倒是对视了一下：看来两人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着，虽然这种事情是业内都知道的，但是从我嘴里说出来就是个大问题了，所以这种事情别和别人说起，更别提到我，我可是很信任你们，明白？”

“明白。”

见两人安静下来，他总算开始慢慢解释：

“好吧。”他说道，“洗钱是什么两位知道吧？”

“自然知道。”林山回道。

许杰也是若有所思：“我记得大学课堂曾经学过，当时专门有老师来教我们急救措施什么的，同时也教我们一些防骗的技俩，其中就说了不要在网上去兼职什么跑分的工作，因为这是洗钱的一部分。”

“没错。”唐毅点头，“这就是洗钱的一种，我们一般称为跑分洗钱。其主要的运作方式就是通过境外的赌博网站进行洗钱，基本原理其实就是将资金的去向隐藏在数以万计的跑分者的日常开销中，以逃避银行的监管。”

两人也是点头，但这事对于林山来说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继续道：“而我们所说的，就是另一种洗钱方式：影视剧洗钱。主要的方式就是创造一个弱势的铆钉人，也就是流量明星，通过流量给予这些人天价片酬的合法性，然后将钱经过他们的手洗白。”

“这……又是什么意思？”许杰有些听不明白了，也是问道。

“意思就是炒作啦，将流量明星的身价炒上去，然后用天价的片酬将黑钱洗白。”他耐心道，对此例出了一个例子，“比如投资人拿出四千万的投资，然后走一个亿的帐，这样要是电影有了四千万的收入，那就将这一亿洗白成功了，而且是零成本。”

“那要是赚了？”

“那就更好呗，还有额外收获。”

“要是赔了？”

“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比如票房造假，用假的票房摊薄成本。”

“那这些钱怎么办？毕竟报了一亿啊！”

“那就是甩锅给这些工具人了，这些钱就变成了他们的偷税漏税。不过你也别为他们可怜，他们都是从中有不小的获利的，而且还可以以此来抬高自己实际的片酬。经纪人也可以从中获利，这里面对他们来说是多赢的局面。”他说道，从容的样子似乎这样理所应当一般。

“……同样，你也可以弄出一些骚操作：比如用五十万做出一个道具，然后剧本中规定这个东西后面必须损坏，最好是必须被炸掉或被烧掉，这样不管你报出多高的价钱都是死无对证。这里面的门道还多着呢，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唐毅洋洋洒洒讲了好久，总算是结束了介绍。

“如何？”他摊了摊手，“这个产业就是这样，只是存在这么一个东西，然后各方势力便入场各取所需。有想要花掉拨款的CIA，有想要从中抽水的投机者，有想要将黑钱给洗干净的违法者，还有就是我们这些相关的从业者了。不是因为流量明星能挣钱所以才选择他们，而是因为选择他们所以能挣钱。”

“他们只是傀儡，只是幕后之人的白手套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