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应天的牛四，早将此事抛于脑后，新任巡抚王从义虽有贪功，但也无妨、只要能保住夏河城就是万幸。

然好景不长，牛四的捷奏刚报上去时，并不知情山东巡抚李精白、已经被押回京师，若牛四先一步知晓，宁愿不报……

可想当时为了扳倒阉党，锦衣卫的保密工作有多慎重，青州府龙眼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锦衣卫这一番隐秘操作，无形之中看出牛四的情报出了问题。

自打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上任之后，像是换个人似的，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

终归牛四的情报机构过于肤浅，难以渗透中层以上，而作为牛四本人，对情报工作极为看重，奈何身边无一可用之人。

任海玉也好、范石头也罢，打探个简易消息尚可，若要探得更为机密信息，实属难得。

不是什么时候银子都管用，重在利益交换，这种互换交易银子倒是其次、当某人达到一定高度，往往银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很难达成等价交换。

同样侵蚀对手时，对手何尝不在腐蚀你，终归是骆养性高胜一筹！

这方面牛四不得不竖大拇指，大爷不简单呐！

……

假如捷报提前送于李精白，也不至于被押受审！或许将功补过也说不定，要怪就怪战事不等人。

命也！不可为之！

牛四的小翅膀，还不足以撼动历史的走向……

……

……

这一边，尹府高堂之上宾客满座……

另一边，潘府同样是高堂满座……

而尹府后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尹俊义，摇着纸扇顶着寒霜，面带微笑迎了上来。

“牛大人，小弟感谢您呐……”

“赠送柳小姐发钗，一会家中宴会结束，小弟便拿上发钗与那柳美人再见上一见。”

哈哈……

哎……牛四假眯一叹，这么大的雪，还喜欢装B，当下说道：“尹公子手摇纸扇，真乃千古风流人物也！”

“岂敢岂敢，牛大人冒着风雪前来贺喜，不知何事？”

……

“这边请，来！上马车……”

……

宽大车厢里，两人嘀嘀咕咕一番。

“牛哥？你……”尹老五瞪着眼睛……

“废话少说！做不做由你，但这柳小姐的发钗嘛……你还我！”

……

“好！做做做得……”待听到牛四要他还发钗，尹老五秒答应。

“夜晚你不是要去潘府送彩头嘛？这样，这里有一瓶酒，你给送去让他们喝了……”牛四话未说完，被尹老五截断！

“等等！什么酒？”他揪心起来，眼神焦聚于一黑色瓷瓶……

“来，你尝尝！难得的百年佳酿呐！”牛四开口。

“牛哥？不会是毒药吧？”尹老五反问。

“本都有那么下三滥吗？”牛四怼回去！

尹老五一拍折扇，又将目光落回到牛四身上，“那倒未必，你与我姐的那些龌龊之事，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呦呵，这尹家老五不好糊弄啊……

“实话与你说吧，来靠近些……”牛四手指黑瓷瓶！

“此酒乃是本朝一品专用贡酒，一般人甭说见，即便是闻上闻属实莫大的殊荣。”

牛四又看向他，“小五！听姐夫的。姐夫怎的会害你，姐夫为了你。送你诗句，送你贡酒的。再说你被潘贵打成这比样，我是寝食难安呐……”

牛四这一番话算是说到小五心坎里了，话说这伤疤越揭越大。

好嘛……小五一拍大腿，牙齿打颤。

“潘贵小儿欺我太甚！”

牛四见状连忙好言相劝，“小五，你可知这酒是谁的吗？”

小五摇头……

“当朝一品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的！”

啊，惊的小五嘴巴张得老大……

“所以嘛，这是美差！姐夫让给你，目的在于给咱尹家涨涨脸……”

……

……

谢姐夫……

……

二人又闲聊一阵，小五还不忘问牛四讨要一首情诗，得意之际摇扇离去……

……

雪花纷飞、蔽月遮天，牛四本意是打道回府，转念一想。改道去了潘府，过而不如，下了马车。

打斜对过的茶楼、要了间二层厢房，开窗入眼、潘府门前比尹府冷清不少，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牛四顾不得多疑，迎面寒风瑟瑟，他下意识哆嗦一下。又关起窗户露出缝好窥探一二，不曾想寒风变穿刺……

窝尼玛……脖子一缩……

还不如不开！

……

两壶热茶、配些吃食！刚要动筷子，海玉气喘吁吁推门而入。

“四哥，嫂夫人的爹。您岳丈老爷，在商铺等您呐……”

啥玩意？尹之玉的爹？尹开正？

得了，回吧。来此未曾见过之玉，不应该呐……

当下牛四立即停止观望，回家先见上一见……

……

清林畔142号，龙眼商铺中堂！

二人头一次相见，不免互相打量好一阵。

尹开正个头居中，五官端正、细眉大眼，这点与之玉几分相似。这不废话嘛……

都说女儿像爹，当真半点不掺假……

细观之下喝茶动作极为缓慢，话语也同样缓慢……倒是沉稳的一比！

这边呢，该有的礼数牛四一一没拉下。

当然是少不了，你一问……我一答。

……

在哪里高就啊？……

家中长辈如何啊？……

可有读书识字？……

可精通音律呼？……

家中子妹兄弟做甚？……

族亲安在何处？……

祖上可留有坟头？……

是否表字？……

生辰八字当属如何？……

出师哪里？……

……

……

啊！啊！啊！

……牛四险些原地炸裂于当场！

一生一世回不完呐！

……

来吧，牛四硬头一一做了解释。

眼瞅二三个时辰已过，尹开正又问了……

“听闻，红门楼之上的歌词诗句，出自你呼？”

不等牛四搭话！老爷子抢着说，“那种烟花绿柳之地，你也去得？”

牛四刚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这尼玛送命题啊……

尹开正慢悠悠的放下茶杯，“来人！”

牛四轻声“啊”一嗓子。难不成还有家法伺候？

……

却又听老头子发话了！

“把本官的书箱抬上来……”

咣叽一声巨响！

窝尼玛！

圆通史践……八股习文……

贞观简要……天龙十布……

花甲通书……明天更好……

……

满满当当一箱子书啊……

一生一世读不完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