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百灵单手压着冰块轻按牛头，打着哈哈……

“地痞流氓打你了？”

“嗯，打了！”牛四斜卧平淡敷一声，闭目养神……

“谁啊这是？专照脸上呼？”百灵眨巴眼关切道……

“可能是我长的吸引女人吧……”牛四轻松应答。

“哈哈，也是！毕竟方大人没事嘛！”她双眼弯弯如月牙儿……

……

“我听方大人的马夫说、你们去了都察院？”

牛四轻吱了声，“嗯……”

“是？关于嘉兴府的案情吗？”她直勾勾盯着牛四问道、似乎是期盼着什么，另一只小手不自觉紧紧掐着牛四的胳膊……

……

牛四闻声、不知如何对她表述，梅金莲主导的嘉兴爆炸案闹的满城风云，上边来人督案此案、人尽皆知。

百灵心系自己的姐姐、这无可厚非，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会因狗六子一句话而画上句号。

她有自己的疑虑、牛四也有，侯正直的问话方式值得深思，案情似乎在悄无声息往牛四这边引导，仅凭这一点、牛四就敢断定……

梅金梅或许没有死、但也没有漏。

又或许王德林隐瞒死讯、将爆炸案故意指向牛四。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张皇后执意弄死牛四。

……

在冰块的作用下，头似乎不那么痛、他反复斟酌，将这几种可能告诉百灵。

……

百灵闻声一愣、面色愤然道。

“牛哥、能打听到姐姐吗？”她抱有期待看向牛四。

……

“我试试看吧。”牛四闭避开她比月光更加明亮的双眼，犹豫地哼一声。

……

闻声、百灵垂泪、沉默半晌，松开毛巾包裹的冰块，勾唇泛起苦笑……

“自己拿着！”

随即起身……

“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挽着烛影步伐轻盈离去。

……

牛四隐约觉得、百灵有怨言，又似乎无从说起……

但不知为何、她并未说出来……

可能是心有不甘吧！

……

牛四目光涣散、霎时不知如何面对百灵。

事情是他让梅金莲做的、目前生死不明，又何谈报仇！

即使复仇、何止王德林一个！幕后之人牛四大致可以概括、龙少和魏国公，但思到此处、又感觉不对劲……

仿佛是整个朝廷、又或是整个群体……

……

牛四眼神充满忧郁投向窗外、忽视月色洒入的明亮……

却不知不觉冲击了烛光的黯淡……

犹如置身的心境一样，两个字！

踏马的！憋屈……

他又回忆起今日方知府的话语，不由得喃喃自语……

“说你是人、却过着牛的一生！”

哎……

点燃一支烟来消解心中的烦恼……

……

我这是怎么了？以前我没有任何顾虑，说干就干、而现在却变成一个胆小怕事息事宁人的模样，没了从前那般敢果与决断……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惆怅地掐灭烟头，我一直以为我有能力抗衡一群不劳而获的群体，然而目前为止、粮价下来又能如何？不过是暂时而已，真正起到作用了吗？

我们这一群累死累活的人、又TM得到了什么……

……

半晌过后、我失眠了……

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当路过一处梅花小院时、才犹豫要不要停下脚步，只是向内一瞥……

只见梅花依旧飘荡却不见屋内虚影……

我抬眸望月、一时多半的往事涌上心头，或许过去早就TM死了，死在那夜破碎的梅枝、死在缥缈虚无的回忆里、死在无望的情感里和伤痕累累的这里！

……

但好像我还活着，哈哈……我呆呆歪脖站着傻笑，仿佛站在过去的边缘傻笑……

……

这时、不远处脚步声泛起……

“牛都！牛都，门外来信……”

牛四愣神、被突入的狗六子彻底打断想念紫安的思绪……

“噢，谁的信？……”

……

“不知、送完就走了！”六子回道。

……

牛四轻叹一口气、似乎猜到来人……

随即展开一扫，四字！

“秦淮、嵋云！”

……

牛四皱眉、揉成纸团离去……

……

……

秦淮夜色朦胧、一排排画舫停靠岸边展览生意，芳巾点缀其间、还是那久久难忘的水粉味，不同的是都出自龙眼……

凑近飘香，宛若勾着来往过客……

灯红酒绿、风华之地，见多了闻多了也就释然些，不像初到时那般夹着裤裆走路……

……

……

嵋云近在咫尺、倒是腾出一小片清净之地，抹去勾人的气息，与其他画舫比较、显得格格不入……

牛四伸手将纸团扔给一吊儿郎当的小厮……

……

后者费劲展开，嘀咕几声……

“大人、请谁随我来……”

……

画舫之内食客较多、所过排排雅间彩帘遮门，入耳娇声窃窃……

……

穿过正中厅堂二楼一处独立包舱，入眼一熟悉身影、无聊的把玩一串珠子，闻声抬头看到牛四，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

“牛都、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谅解！”侯正直哈哈笑着、抱拳招呼道……

牛四就知道是他、演技算不上太好，但巴掌力道还说得过去！

“马的、你下死手啊！”牛四吐骂……

“瞧瞧……”牛四探过头，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脑袋……

偏偏军士巴掌抽的太狠，直到现在脸部肿胀不见缓解。

……

侯正直继续笑着没有吱声，牛四板着一张臭脸、“你爹可没少在我面前炫耀你的才华！”

……

“那里！那里！来，坐……”侯正直表情始终保持沉默、但隐约透着些许上位者的气质……

看来、这人一旦掌权，气质也会随之变化……

“牛都啊、实不相瞒！

我也是无奈之举，临行之前、温首辅特意交待，不惜一切代价把案情做实……”

……

二人前后就坐、他低声叹气继续说道。

“近些年来、朝中多有变故，侯某不敢托大、旁人晓得我这身二品官服，却不知，我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说着沮丧的话、又将二人杯中的红酒倒满……

“来、尝尝，听说出自奶奶商铺的红酒！哈哈……来，我先干了……”

……

他仰脖一口喝下去、抿了抿嘴，二人对视一眼，继续开口。

“咱俩有三、四年没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