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道：“京中四大玄门世家，乃是万花陵蓝雯、堪舆王彦梁、毒谷子和五行派的五行道人。四家之中，万花陵善养魂，彦氏善风水，五行道人善玄门阵法，独独只有这毒谷子，用的是巫毒之术。”

灵通点点头，又开口道：“这毒谷子所创的门派，和寻常的玄门世家不同，靠的并不是替人驱邪作法之道，而是专攻玄灵巫毒。”

我不解，又问：“什么是玄灵巫毒？”

灵通解释道：“都是些玄门糟粕演变而来的玩意儿。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有个富商想买块地皮盖大楼，这其中可就涉及到天地风水布局了啊？几十亿的生意，哪里能容得下一点儿闪失啊！所以他便找了个玄门高人帮他筹谋把关。那高人倒也有些本事，给商人指点了些风水奥义后，这富商赚的盆满钵满，也慷慨的分了那玄门的高人一杯羹。

这便是，商道和玄道交集的开始！

后来知道内情的人多了，这商道和玄道的融合竟成了常态，规矩门道自然也就跟着多了起来。比如这富商还想如法炮制的盖栋大楼，这事儿被他竞争对手知道后，会如何？”

我道：“那肯定设法阻挠啊！”

灵通：“就是了，那对家也可以找玄门的人用风水克他啊！今天你刚布下个飞龙风水局，对家却偷偷给你下了个斩龙咒，这十几亿的生意被生生的坑了。你若是富商，你心疼不心疼？”

我猛点头：“别说十几亿了，就是坑我十几块，我都希望他走路能把自己摔死！”

灵通道：“这便是人性！这富商被人坑了，自然是不肯就此罢手，必得找更厉害的玄门再坑回去才行！如此一来二去，这玄门道法竟然脱离了驱邪避难的本质，变成了商战斗法的工具。

玄门之间就这么混战了几十年，行善积德的福泽没留下多少，反倒是滋生出许多妖道和罪孽来。最后闹的玄道之术声名狼藉，富贾商贩苦不堪言的两输局面。”

我叹了口气，道：“可不是，直到现在仍有许多人一听道术，便觉得是些阴邪鬼魅的害人玩意儿，就是那几十年的玄门混战，所留下的刻板印象。”

灵通点头，又继续讲道：“后来众人终于从无休止的内斗中醒悟过来，便让玄门中有声望的几个世家牵头儿组局，定下了许多玄门正统的规矩来，这才避免了许多无谓的事端。”

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初替贾诗诗抓小鬼时，天罡和你掰扯什么先来后到的道上规矩呢，原来都是那时候定下的？”

灵通：“那时候定的倒也没这么全面，不过是列了十二条死律及三十六桩玄门禁忌之法，其余的，都是近些年逐渐补充进去的。”

灵通说完，似咧嘴一笑，回忆道：“六哥，你记不记得咱俩初见那会儿，不是参加过什么出马大赛么，当时我曾用锁灵咒救下个走火入魔的弟马，那便是这三十六桩禁忌法之一。”

我也哑然失笑：“怎么会不记得！当日我饥肠辘辘的刚到餐厅，就看到你被出马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说你用的那锁灵咒，是把身上仙家的仙灵捆出来锁住的阴邪禁术。

当时我还站在人群前慷慨激昂的替你辩解了半天，后来若不是黑老头儿替咱俩解了围，我看是逃不过一顿胖揍了，嘻嘻～现在想起来觉得也挺社死的！”

灵通笑了笑，柔声道：“我不觉得，我倒觉得那日你挺高光的。就是那时，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也跟着傻笑了会儿，然后才言归正传，又问道：“那你们今日所中的毒，可是和当时的锁灵咒一样？”

一旁的胡灵儿嗤之以鼻，道：“哼！若只是个锁灵咒，我岂能中招儿～”

灵通也点头，解释道：“玄法和巫毒道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玄法之间的绝对参差而带来的不平等。”

我不解，道：“绝对的参差？”

灵通：“所谓玄门修道，无非是借天地之气以养人气。而人之气每修炼到一定阶段，便可以达到量级的飞跃。若同级别间的玄门比试，还可以依靠玄法精妙，若是垮了量级，那高位者，便可以绝对左右战局的胜负甚至生死。”

我点头道：“就好像妖灵修行，也是如此，每百年一个道坎儿，每千年一道命劫，若是跨过去了，哪怕只差一天，也是天上地下的两番景象了！”

灵通点头，道：“那日玄门契约达成后，还以为黄道儿能太平一段日子，却不曾想没过几年，有些耐不住性子的门生在重利的诱惑下，竟以身犯险，又开始偷偷做起斗法损道的营生来。

这些人不敢去招惹那些名门大派，便只挑着那些没有背景的寒门后生下手，轻则强抢几单人家的生意，重则杀人灭口的事也不是没有。

那些寒门的门生苦不堪言，却又抓不到证据，投诉无门，便只能打落了牙齿活血吞了。”

我怒道：“玄门那么多自诩正义的名门望族，就无人去管他们么？”

灵通冷笑：“管？怎么管？如何管？天下玄门那么多，有几人真正在乎那些无关紧要人的公平和生死呢！若是哪段时间闹得凶了，就抓些猖狂的平息下众怒，其余的，就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气的咬牙切齿：“那寒门之中就没有人能修成高位者，替众寒门发声吗？”

灵通又道：“你也知修行之道，从不在苦修。灵气、造业、顿悟和开化，四者缺一而不可成道。那些有资质卓绝、造诣超群的门生，早早就被玄门大派给垄断了去，留下给寒门的，还能剩几人？

再说那寒门本就求生艰难，哪儿还心思去培养后生？就算真侥幸碰上一两个有天赋卓的，也都终日消耗在那些鸡鸣狗盗的生意里，逐渐泯灭众生之中了！

如此这般往复多年，便只看见盛门更盛，寒门更寒了！”

我心中涌起无尽的寒意，绝望问道：“如此说来，寒门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灵通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本来是没有路的，但因为有一个人的出现，似乎又多出了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