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怔愣地看着他。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她曾经有想过。只不过真的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有那么一点意外。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而已。

祖国正在大步前进，还有很多势力在暗地里蠢蠢欲动。正如林默所说，需要有人将藏在暗处的老鼠抓出来，所以他选择了这一条路。这一条可能会是无尽黑暗的，孤独的路。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离这条路这么近，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接受得了自己爱的人会经常消失，经常不能在自己身边，还可能需要面对很多误解，自身也可能会有危险。

可她并不觉得这样的选择是自私的。

要不是心里藏着大爱，有着对和平和美好的向往，有对光明的渴望，谁又会主动进入这无间地狱？

她对像林默这样的无名英雄只有敬重和佩服。

林默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心慌。他是自私的，难得找到一个自己爱并爱着自己的人，他不想放弃。可也明白鱼与熊掌的道理，他不会勉强她，也不能勉强她。可心里还是怕得不行。

他嘴唇动了动，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病房内的气氛突然间变得很压抑。

就在他的心一点点变凉的时候，叶舒握住了他的手。她握得很紧，好像用上了她全部的力气，怕他会逃走一样。他反应过来后，也用力地回握住她。

“我理解，并尊重你的选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一直坚持下去，但只要我还爱着你，我就会陪你走下去。你说得对，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可你的选择并不是自私，相反，值得所有人的尊重。放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会支持你的。”

叶舒看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又真诚。这一次，他还看到了她眼底的坚定。她告诉他，他的选择没有错，会陪他走下去。

这一刻，林默心里好像燃了一团火，将他的心灼得滚烫，烫得他眼圈都红了。

“谢谢你！”

他哑着嗓子对她说。然后又补充道：“舒舒，我爱你！”

两人就这样一个半躺，一个坐着，握着彼此的手，红着眼眶傻笑。

之后的日子就是林默天天躺在医院养伤，叶舒每日去给他煲汤送饭。半个月后，林默的身体终于满足出院条件，住进了安全部门给他安排的宿舍。叶舒也完成了照顾病人的任务，重新回到农场。

趁暂时还没有其他任务，林默偷偷回了农场一趟。叶舒带着林父林母去了半山腰，跟他见了一面。得知林默的选择后，林父林母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拍了拍他还有些瘦削的肩膀，对他说：“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家里会一直支持你。”

下山时，林母轻轻地挽住了叶舒的胳膊，轻声地对她说道：

“孩子，委屈你了。小默这孩子从小到大主意都特别大。当初决定接下任务，也是他决定下来才告诉我们。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不想让我们继续在那里受苦，可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以后担惊受怕的日子还会有很多，要是你……”

叶舒轻拍了拍她的手，打断了林母的话。

“白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的。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都在为我打算。我很感激，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我决定了，只要他还爱我，我也还爱着他，就会陪他走下去。刚开始的时候我只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经常忍不住想去看他。”

她说着说着，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刚认识林默的时候还挺痴汉的。

林母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

“那小子也就那张脸能看。他小时候特别皮，还鬼精鬼精的，经常出去惹事。每次气得我想揍他，他就仰着他那张脸装可怜，我经常就这样被他糊弄过去了。”

说完，林母好像想起什么来，摇了摇头，笑得十分柔和。

“原来他从小就那么会装啊。我那时肯定也是被他那张祸水脸迷惑了。后来发现他原来也在偷偷喜欢我，我还挺得意的。他对我很好，老是默默地帮我做事，送小东西哄我开心。然后知道了你们的事，就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责任感，对家人很好。我就越来越喜欢他。

知道他做了那个决定，我对他的感情里，还多了敬佩。他在我心里就是个英雄，跟很多先辈一样，在为这个国家默默地在付出。我理解他，也支持他。

未来肯定会有很多困难和误解需要面对。但对于他的付出，我要做的事微不足道。”

林母没想到叶舒会这么坦然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过她说得很对，既然林默做好了选择，他们就应该坚定地站在他身后理解他，支持他。

这些事不宜太多人知道，所以林父林母暂时也没跟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说，只告诉他们林默现在挺好的，就是暂时还不方便现身。

他们一家见过太多的生死和磨难，所以大家也没有多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1977年的元旦。

今年因为叶成出海了，叶盈也没有过来。王志勇和钟长庚回了广市，地主屋里就剩下了前院的林默家人还有后院的五个知青。

叶舒提议要不跟前院两家一起过元旦，他们几个年轻人负责出食材，请林母和白舅母出手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她的提议马上就得到其余四人的一致通过。他们没少去打扰前院的爷爷奶奶，林母和白舅母的做饭手艺也十分好，比叶舒做的还要好吃。对于一起吃饭这件事，他们举双手双脚赞成。

叶舒将他们的建议跟林母说了，林母也欣然同意。林默有任务，已经离开了广市。有几个年轻人陪他们一起吃饭，老人们也更开心。

于是叶舒他们五人提前一天就去了镇上，打算多买些食材。他们分头行动，郭向阳和方远志负责买米面油，她们三个女生去买肉。路过国营饭店时，田喜儿想起这的猪手面，就想进去吃一碗。没想到他们居然遇到了熟人，还看了个大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