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这一幕，出现在我的梦里一次又一次。

我根本没有想到，在幻境之中，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经历’一次，还是会痛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呆呆的望着倒在怀里的秦子望，像疯了一样，拼了命的抱紧他，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全都渡到他的身上。

甚至还拼命伸手，捂住他的胸口，想要他的鲜血，留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不要，秦子望。”

“你不能死在我的面前。”

“你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要拿一命和我换一命？”

“你知不知道，我肯定会死的，就算你帮我挡了这一击，我也一定会死。”

秦子望笑的极为虚弱，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只能从喉咙里，嘶哑的吐出一个“凌音”二字。

“我在，我在。”

他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我一把拽住了他的手，直接放在了我的脸颊。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滴消失。

我哀到极致，却发现自己双眼干涩的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就在秦子望，闭上双眼的那一刻，蓝澈像疯了一样，冲到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怀里的秦子望抱走。

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想要追上，却听蓝澈冷冷的留下一句。

“你要是想秦子望死，你可以追来。”

我顿时止步，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整个脑子发懵的厉害。

回过头，望着鲜血淋漓的阵法中，除了地上那成堆成堆的尸体之外，只剩下拜火殿的殿使，和为数不多的，追随着我的人，深受重伤还在原地挣扎。

圣女像看猴戏一样，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连对我动手的意思都没有了。

仿佛是在笑我。

笑我无能，保护不了这一个又一个，为我送命的人。

仿佛是在笑我。

我害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有脸活在这世间。

我的心里，甚至头一次的，萌生出了想死的冲动。

就在我愣神的刹那，一柄长剑，直接从我的后背，贯穿了我的胸膛。

我的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回过头，望着宁长卿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

就在幻境中的我‘身死’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一切，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处四面八方，都黑漆漆的地方，这里好像没有边界，周围还飘着雾气。

在这地方的最中央，有一面散发着荧光的镜子。

我缓缓的走到了这面镜子的面前，望着镜子里，那惨白的，毫无面色的自己。

我的头发凌乱，手里拿着还在滴血的凤倾剑，身上、脸上，挂满了鲜血，有其他人的，也有自己的。

在这面镜子里，我还看见了，我的身后站了好多好多张熟悉的面孔，有秦子望的，有宁长卿的，有那些追随着我，却死在战场上的人。

后来，他们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爹、我师父、百里无忧、长安、陆红鸾、温让，这一张张温暖了我今世的面孔。

最后，我在镜子里，见到了在我身旁，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这个‘我’除了一张脸像我之外，浑身上下都被阴气包裹着，与我曾经在自己意识里，见到的心魔长得一模一样。

她面露狰狞，一脸贪婪的望着我，我的脑海中，甚至不断的响起了一道满是蛊惑的声音。

“你看。”

“一百多年前，这么多人因你而死。”

“一百多年后，你身边又换了一批人。”

“你要是不想让他们死，你就把身体给我吧。”

“你不是想死了吗？”

“只要你把身体给我，我一定能替你报仇。”

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都炸了起来，像疯了一样，一拳朝着这面镜子打了过去，想将这面镜子击碎。

却发现我击碎了一面镜子，我的身旁又出现了一面镜子。

我再次伸手，将第二面镜子击碎。

这偌大的空间里，却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一面又一面的镜子，一眼望去，数不清的镜子，将我包围在了中央。

镜子里的画面，依旧停留在了，心魔出现在我身旁的这一幕。

我的头皮瞬间发麻，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除了一张张镜子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

我在心里，拼了命的呼唤心魔，却根本得不到任何答复。

我不知道，这个青丘圣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第一个见到的幻境，是我单独与秦子望相处。

第二个，是让我重新经历一次，前世最痛的事情。

这一个……

让我面对这一面面镜子，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