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伸手抱住他，这几日的烦闷委屈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再也忍不住倾泻而出，在他怀里眼泪委屈地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嘴里却毒舌得很，不肯饶人。

“都怪你，谢淮衍，你怎么才来，影无欢那老狗封印了我的仙术，用这么下作手段，气死我了！还，还好你来了……”

还好他来了。

“师兄师姐缠住了影无欢，我却没想到他将你打晕，让人将你扔进了鬼谷这处山崖。”谢淮衍耐心解释。

潜移默化给她洗脑影无欢将她推下山崖的，将所有的事推到影无欢身上。

谢淮衍道：“我这才找来，师姐我来晚了，抱歉。”

袅袅点点头，任由被他抱着，她此刻只觉得在他怀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我勉强原谅你吧。”她拉了拉谢淮衍的衣袖，嘴硬道，“罚你陪着我，我就不生气了。”

“嗯。”谢淮衍轻轻抚着她的背，温和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低沉好听的嗓音轻轻哄：“谢谢袅袅。”

他勾唇轻笑。

这样多好啊，袅袅永远是他的。他要他的袅袅从精神上彻彻底底地依赖他，喜欢他，离不开他。

谁又能想到，这竟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他想起前世梅雪吟要杀他时，说的那句话。

“这人身上穿得再白净，纵使生得一副神仙皮囊，心始终是黑的，扭曲又阴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做太多坏事，便要遭天谴！魔尊，你说是也不是？”

前世的他听完，不屑冷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梅雪吟前世把他当做孩子养大，却没想到最后死在他的手下。

可如今谢淮衍抱着叶袅袅，数百次剜骨之痛似乎已不算天谴。

谢淮衍觉得，她才是他最大的天谴。

他拥着叶袅袅，十分享受这份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独处时光。

人总是贪心不足，获得一样便想要更多，便不想要失去。

比如一开始，只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

袅袅筋疲力竭，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因为没有仙术支撑，加之力竭，受了伤睡着后变成了真身，一只闭上眼小憩的小青龙。

谢淮衍低声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是宠溺，把那只闭上眼的小青龙揽入怀中，走了出去。

谢淮衍现在是内门弟子，更是玄翎仙尊的亲传弟子，现如今已经在天山天留宗已经有一处自己的住处。

怀中的小青龙睡着了，很是安分。

到了鬼界边境的客栈，谢淮衍用通灵联系萧遥，告诉他们，他已经把师姐就出来了，只是袅袅伤得很重，二人走得慢些，让萧遥他们先回宗门。

通灵联系完后，谢淮衍想将手中缩小版小青龙放在床榻上，自己去给她找药，擦一下伤口。

谁知，小青龙似乎有感应似的，迷迷糊糊缠住了他的手臂。

谢淮衍失笑。

夜色暗涌，他洗去全身疲惫，躺在床榻上，小青龙依旧缠着他的手臂，谢淮衍垂眸盯着她。

龙角是青色的，很是晶莹剔透。闭着眼还在熟睡当中，她心脏口还有一块流光溢彩的鳞片。

这大概就是月鳞。

龙族心头的逆鳞。

她的真身如今缩小成一条小蛇似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眉眼倒是很可爱，前爪却还紧紧地扒在他的手臂上。

谢淮衍淡淡勾唇，不知觉中闭上眼休息。

夜上三竿。

袅袅睁开眼，看见身旁谢淮衍早已熟睡，她愣了愣，低头看见自己的前爪，才恍然惊觉是自己真身。

她的心“咯噔”一下，双脚一蹬，变回来原形。

怀中的小青龙变回人形后，这倏然的加重，让床榻发出“咯吱”一声响。

袅袅：“………”要死。

这一声响自然也吵醒了谢淮衍，他睡眠本来就浅，如今被吵醒只睁开惺忪朦胧的眸子看向她。

“师姐醒了？”

袅袅抿了抿唇，点头：“嗯。”

谢淮衍从床榻上支棱起来，淡淡道：“师姐既然醒了，我便为你上药吧。”

他这才提醒来她，自己的小臂被山崖下树枝划破，流了血。

只是伤口上的血早已干涸，不碰它的话，也没什么痛觉。

袅袅这才垂眸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被划拉了好长一条口子。

但伤得不深。

“影无欢让人推我下来的吗？”袅袅盯着手臂上的伤口，想起之前谢淮衍的话。

谢淮衍拿药的手一顿，点了点头：“嗯。”

“唉……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他就这么不肯放过我。”袅袅兀自叹气。

谢淮衍却已经拿了药，走到床榻前，蹲在她身旁：“手。”

他如今已经彻底醒了过来，眸中不再有懒散，恢复了一片清冷寂静。

袅袅乖乖伸出手，看向谢淮衍笑道：“还好你来得及时，救了我。”

少年扬起唇角笑了笑：“嗯。”

月光清明，从窗外照映在二人身上，投下温柔的，淡淡的光辉。屋中烛火摇曳，她盯着面前蹲下来给她手臂上药的清冷少年身上。

叶袅袅抿唇，思考许久才说。

“谢淮衍，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月光太皎洁清亮，他一瞬间躲避不及。

谢淮衍为她擦药的手猛地一顿，瞳孔颤抖。

袅袅吸了口凉气：“哎哎哎，疼。”

好好的氛围被破坏了！真是的！

谢淮衍猛地收手，神色愧疚：“抱歉师姐。”

抱歉，又是抱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袅袅冷哼一声，将他推开：“你走。”

他抿唇：“药。”

“我自己能上！”

“伤。”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袅袅又恼怒又羞愧，于是气急败坏地指了指门，“走！”

谢淮衍对她行了一礼，顺带给她关上门，重新找了一间屋子。

掌柜的正抱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账，看见谢淮衍到这里来找他另开一间屋子，乐呵呵地问：“小仙君半夜被赶出来了啊？”

谢淮衍尚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