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试过无能为力的感觉吗？哪怕拥有伟大且至高无上的力量，有些事，终究无法改变。

就像一盘棋，越走下去，越发现行不通，其注定是死局，到最后，不得不将整个棋盘掀了。

一遍又一遍。

“还有两分钟，肖恩，两分钟后，你怀里的女人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我也不确定剩下两分钟还是一分钟，这是我第一次对人下死咒，把握度可能不太好。

“你敢威胁上帝！”

米雅用一种看仇人的目光瞪我并冲向我，扬起那把九十公分长的剑直刺而来。

我无语地叹息，然后把周怡推开，待剑刃至身前时，小幅度地侧身躲避，抓住米雅握剑的胳膊，以擒拿技制服。

我一把捏住对方的脸，原本我想掐她喉咙的，但那是安妮莱斯的身体。

“我和安妮莱斯打过不少次架，她的一招一式我都很清楚，动作华丽轻盈，又快又有力，你太弱了。”

“你闭嘴！”

米雅用后背撞我，却被我按住动弹不得。

“这身体不属于你，你是主动还给安妮莱斯，还是由我将你揪出来打散？”

“那个肮脏的东西已经死了！”

“是吗？那你主子的东西也死定了！”

“梦琳不能死！”周怡冲我喊。

“安妮莱斯若是死了，梦琳也要死，毕竟，这才叫公平。”

我抬头看向肖恩，肖恩用全身的力量治疗梦琳，却毫无效果，他癫狂，愤怒。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肖恩发怒。

我笑：“看来你这个上帝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也对，上帝本身就不是无所不能，不然这个世界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肖恩抱起梦琳，朝尖碑冲去。

伊森先生见状，马上追上去，肖恩转身一脚将伊森先生踹下高台，乔伊和戴拉缠斗滚到一边，爱达和缇娜拖着重伤的躯体向我这边过来，梅莉莎搀扶着艾丽卡。

艾丽卡叫我马上撤除对梦琳的诅咒，我不作声，艾丽卡很生气，爱达告诉她劝说没有用的，安妮莱斯是我的逆鳞，一旦事关安妮莱斯，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艾丽卡不认可，她认为我的做法是错误的，我这样做，安妮莱斯是绝对不会高兴的。

我觉得她的话很可笑，她又不是安妮莱斯，怎么知道安妮莱斯会作何种反应。

艾丽卡说这是人之常情。

我问她，既然这是人之常情，那为何肖恩还要剥夺全人类的灵魂，为何米雅要夺走安妮莱斯的身体，为何有人要坏事做尽，这难道也是人之常情吗？

“怎么可能？”

肖恩把手放在尖碑上，貌似想启动什么，他的反应，估计是失败了，他发了疯地捶打尖碑，尖碑纹丝不动。

最后一分钟也过去了，梦琳在肖恩的怀里痛苦地合上了眼睛，肖恩瞬间狂怒不已，回头怒瞪我，随后发了疯地冲下来，迎面冲我就是一拳。

而我也抬手接下迎面而来的，蓄满怒意的一拳。

肖恩怔住，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脚将他踹飞出去，他整个人重重砸在阶梯上，脑袋磕到地砖，发出“砰”的巨响。

现场顿时寂静，一双双震惊的瞳孔纷纷朝我投射过来，乔伊和戴拉同时停下，伊芙一脸愕然，拿弩箭的女人惊地喊了一声“肖恩大人”，米雅愣在原地，周怡和艾丽卡，则都傻眼了。

但最懵逼的还是肖恩，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惊讶和无法理解写满整张脸。

“这……这怎么可能？”乔伊终究还是开口，“肖恩大人是上帝，已经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他的，你一个人类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伪神罢了。”我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扬起的尘土，“不要以为吸收掉全人类的灵魂，你就是神，神的定义不是至高无上，而是一种信念。”

肖恩被我的话语激怒，抬手隔空掐住我的喉咙，可我无动于衷，没有感觉痛苦，没有窒息，甚至没有被拎起来，我按平时走路的方式轻松来到他的面前，他立即跳起来，抬手指向头顶，劈下一道雷电，可雷电到了我头顶便瞬间消散不见，他马上挥手撒出一叠火焰，但火焰同样对我没用，打在我身上没点着，将我包裹也伤不到我分毫。

众多神话里，人类把雷霆和天火视作上帝的神威，当其发怒，就会降下神威，惩罚罪人。

我抬脚向前抓住肖恩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拳冲刺，一拳打断他的鼻梁骨，瞬间就有白晶状的液体从他鼻孔溢出。

色泽跟那白色骨头一模一样，这家伙用白色骨头改造自己的身体。

肖恩挺身作出反击，但起身就被我一脚踩踏回去，我的右脚重击他的胸腔，发出“咔嚓”的悲鸣。

他后面多次尝试抵挡，可不管多少次抵抗，都被我用更有力的拳头打回去，将他的脸和身体打得凹陷不止。

大概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我打死，一旁的乔伊赶忙甩开戴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向我。

只见她一刀甩过来刺向我的喉咙，大喝道：“异端者！你居然敢殴打上帝！”

第136章 最后

“好弱的上帝啊！”我两指夹住刺过来的刀刃，将匕首从乔伊手里抽掉，然后一掌击中她的胸口，将她的魂魄打出她的躯体，随即甩出数根红丝，将其灵魂四分五裂再收回她的身体里，然后一脚将她踹下去。

乔伊落地后，马上捂着胸口吐血，没多时，她身体周围出现一道道金色的人形，那些人形带着各种痛苦的表情把她包围，接着在她眼前化为黑色的泥水。

乔伊被吓得瞪大双眼，同时身体如同散架般垮掉，跟断线的木偶一般，倒塌在地上动弹不得。

“加百列！”米雅喊。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肖恩目睹我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敢小看我，趁我目光移开，立刻从阶梯上弹起，拔出腰上的匕首向我刺了过来。

我斜过身躯躲开，同时起脚扫踢肖恩的腰腹，一记手刀劈断他握刀的手腕，拗断他的胳膊之后，一拳重击他的太阳穴，最后一个过肩摔，将他砸地上，踩住他的脑袋，转手扭断他另外一条胳膊。

“啊啊啊啊啊啊！”肖恩痛得惨叫。

“肖恩大人！”

用弩箭的女人朝我射来一箭，我抬手就接住并甩了回去，箭穿过女人的肩胛骨打进她身后的墙壁里并嵌了进去。

接着我打了一发响指，数十只浑身漆黑的灵体从门外闯了进来，我打响第二发响指，它们顿时褪去黑色的外表，通体圣光，我指挥它们扑向女人。

女人被它们围起来，随即灵魂被生拉硬拽地剥离她的身体，那些发光灵体想要保护女人，可面对那些发着比它们更刺眼光芒的家伙们，它们萎靡了。

最后女人惨叫一声，周围的金色的人形，也跟之前一样，先是特别的痛苦，然后化为泥水，之后女人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我踩住肖恩的肩膀，一脚将他踹下台阶，下面的周怡和艾丽卡都震惊得不得了，伊芙和戴拉，还有伊森先生都愣在上面。

只有爱达，梅莉莎，玛莎，以及缇娜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米雅的跑过来扶起肖恩并挡在他的面前，并拔出匕首抵住喉咙，警告我若敢继续向前，就毁了安妮莱斯的肉身。

我一直很疑惑，安妮莱斯怎么也是她的子孙，为何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血脉？

米雅冷笑：“凭她也企图妄称是我的血脉？她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还是一个忤逆神灵，自甘堕落的废弃品！”

我说安妮莱斯既不是工具，也不是废弃品，她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米雅听了哈哈大笑，笑我愚蠢，笑我无知：“这世上真正独一无二的只有肖恩而已，你，安妮莱斯，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陪衬和毫无意义的祭品罢了！”

傲慢，笃信，自大和狂妄，我很难相信，这种货色竟然会是安妮莱斯的祖先，是第一批人类。

本以为肖恩也稍微聪明一点，可他也一样，亦或者说，那是他的傲慢。只见他站起来，不信邪地朝我出手。

我没给他动手的机会，我甩出一根针打穿他的肩膀，他半边躯体顿时垮掉，膝盖重重砸地上。

米雅冲我发怒：“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忤逆者，你给我付出代价！”

大概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但她那傲慢的态度不愿屈服，于是举起匕首，往自己喉咙上刺去，众人吓得闭上眼睛，可就在刀快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刀停下了，而米雅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慌张。

我没有动手，因为我感觉到了一股意念，她让我交给她，而我也相信她。

“怎……怎么可能？”米雅的手在发抖，然后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将她的手放下，“你……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怎么还会……这强大的力量究竟是……”

“怎么回事？”肖恩看出米雅的异样，加之感应到一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力量，那是他望尘莫及的，恐怖，幽暗且威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恐惧地向后倒退。

我把手放于身后，面向前方，道声一句：“苏醒吧，我的宁利尔！”

“宁利尔？”

旁边的伊芙听到这个名字显得格外震惊，凭她的博学和所知晓的典籍知识，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知道那是什么。

米雅的反应同样惊愕，声音发抖，恐惧，抓狂和尖叫，不多时，一团白光从安妮莱斯的躯体里冒出，将米雅震出体外，我抽出红绳甩出去，套住米雅的喉咙，将她踩在脚下。

“时间刚好。”安妮莱斯睁开双眼，迈步走向我。

我握住她的手，说：“欢迎回来，安妮莱斯。”

安妮莱斯冲我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怡和艾丽卡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伊芙整个人傻眼了，一副目睹世界崩塌的模样地向我和安妮莱斯踉踉跄跄地走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米雅，再看我和安妮莱斯。

“你们到底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碾碎你的灵魂了！”被红绳束缚的米雅发了疯地挣扎，不停地冲安妮莱斯发出咆哮。

安妮莱斯笑米雅蠢得就像个小丑，什么灵魂被碾碎，那都是自己制造的幻想，用来骗她的。

米雅认为那不可能，她不认为安妮莱斯可以做到这种事，因为她很强，她有肖恩赋予的大天使的力量。

安妮莱斯说，米雅口中说的那所谓大天使力量，不过是借用身边灵体帮助自己提高自身灵魂浓度的作弊器而已，没什么值得骄傲和得意忘形的。

安妮莱斯打了个响指，米雅身边出现一团团乌漆嘛黑的灵体，它们围绕着米雅悲凄地哀嚎，吓得米雅瑟瑟发抖。

接着，安妮莱斯又打一发响指，那些痛苦狰狞的灵体瞬间灰飞烟灭。

米雅不敢相信，大声喝问安妮莱斯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何会有这种能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肖恩也同样向我发出怒吼并扑过来，安妮莱斯抬起手，凭空将他的喉咙掐住扔了出去，跟着拳头一握，肖恩的七窍顿时喷出白晶状的液体，如坨烂泥瘫倒在地上。

“不……这不可能……”肖恩吐着白色的血咆哮，“你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因为她是宁利尔！”安妮莱斯和我不出声，爱达却站出来发言道，“父神的伴侣，嫁于父神的女子，同时获得接近父神的力量。”

“不！这不可能！”肖恩的眼珠瞪大，瞳孔收缩，打死不信，“父神的伴侣不可能是她！如果她是宁利尔，那父神应该会和她一起出现才对，但父神却不在……不……这不可能……难道说……”

肖恩的目光突然落到我的身上，同时整个人僵住。

“竟然是你！”伊芙脸色煞白地看向我，“你……安妮莱斯和你……跟父神发生关系的处女，审判，死亡，冥界，重生，重即成为父神的伴侣，宁利尔！”

“宁利尔！”米雅放声大叫，“你怎么可能是宁利尔，你明明只是一个祭品和工具而已！”

“她不是工具和祭品！”我将米雅踩进地板里。

米雅愤怒地怒吼，“可恶的人类，你会不得好死的！”

“米雅！快住嘴！”伊芙喊道，“这个男人……不，他不是人，他是……他就是……”

没等伊芙把话说完，我就将米雅拎了起来，丢出红绳将她吊了起来，随后拿出一个银色小瓶，弄开塞子，释放出一团白雾。

白雾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这是很久之前，我帮许阿姨解决他丈夫哥哥家那个尸骸坑时，捕获的灵体。

把它放在瓶子里这么久，恐怕它也憋得慌了。

男人出来后，向我鞠了鞠躬，然后用一种很虔诚的姿势向我行礼，我是看不懂的，我从没有见过这种礼仪。

跪礼结束后，男人抬头看向米雅，米雅的表情无比的恐慌：“你怎么还在？不要，别过来！”

呼喊没用，男人已经飘到米雅面前，抓住米雅的肩膀，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青表情痛苦，呐喊一声，一团黑烟从他体内喷发而出，也向米雅飞奔过去，一黑一白两团雾相见，两者无声地对望，随后一起抓住米雅。

米雅像落入绞肉机，被那两团能量撕成粉碎，她的一块碎片掉到我面前，我伸出手指，将它捏碎。

吉安娜在边上安静地目睹所有，放出男人时，我也把她放了出来，我之所以没立刻让米雅灰飞烟灭，是因为吉安娜恳求我，她跪在我面前求我网开一面，我没同意，表示米雅必须死，只不过，杀死她的机会，我留给了那两个被她害死和害疯掉的两个人。

不知道是念及昔日的感情，还是不希望吉安娜难过，黑白两团能量突然手下留情了，没有将米雅完全碾碎，留她一片虚弱的残魂，将她押着来到我和安妮莱斯面前，说是来向我们谢罪的。

我让安妮莱斯来做选择，她才是受害者，安妮莱斯感觉没必要跟一缕残魂浪费时间，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处理上面的麻烦。

说完，我俩一齐走到尖碑跟前，安妮莱斯把玛丽安从尖碑上放下来。

玛丽安心情复杂，看安妮莱斯的目光有些不自然，躲闪和迷茫，良久，才开口唤安妮莱斯一声：“姐姐，谢谢。”

这声“姐姐”，安妮莱斯等待了两百年，我看到安妮莱斯的眼眶洋溢着泪水。

当安妮莱斯告诉我，她打算让米雅夺舍事，我是不同意的，安妮莱斯却说，这是唯一一个能找到肖恩藏身地点，救回玛丽安的办法。

这是她能为玛丽安做的事，也是最后一件事了，她恳求我，尽管我不乐意，但还是尊重她这个最后的愿望。

而玛丽安也没让我失望，至少最后还是叫了一声姐姐，说了谢谢，这不是道德绑架，我只是不想看到安妮莱斯不开心。

伊森先生跑了上来，安妮莱斯和他对视一眼，父女间平淡地点了点头，安妮莱斯便把玛丽安送到伊森先生的怀里，让他带玛丽安下去休息，然后自己和我来到梦琳跟前，她扫了一眼没有生气的梦琳，拿出一块透明的骨头，那是最后一块圣人遗骸了。

她蹲下身，掰开梦琳的嘴，将骨头放进梦琳的嘴里。

那是一块舌骨。

骨头放好后，将梦琳的嘴合上，回到我的身边，她表示，原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都怪我弄死梦琳。

我告诉她，我并没有杀死梦琳，我只是令她陷入假死，如果不这样，她身体里面的东西可不会主动现身。

随着我话音刚落，躺地上的梦琳突然睁眼，张口对着天空咆哮，随后，一股暗红色的泥浆从她嘴里喷涌而出，一蹿就是十米高。

在场都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安妮莱斯“噫”了一声，表示这东西也够恶心的，比我的黑水还要恶心，我说黑水至少是水，不粘稠，不发臭，虽然黑，但比市面上那些纯净水还要干净，可这些泥浆不一样，这是灵魂的腐质。

人死变鬼，鬼死变聻。

人的肉体会腐朽，灵魂也会腐朽，天地间万物既然有生，也会有死，生时开枝散叶，死时落地为泥。

最终泥土滋养万物，再次诞生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