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华的目光刮过天帝身后的三个儿子。

龙弈等人都微微打了个寒噤。

平日里这个师尊不怎么苛责他们，但是他们对他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惧怕。

“本尊觉得，能者居之，无论这恶来戟是谁的东西，只要用的人是个好人，就没有问题。”

天帝没想到聚华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

他原先想着如果聚华对这事儿有疑问，就没收了这恶来戟，不让殷锦接触这东西。

“哦？你居然是这么想？”

聚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云淡风轻。

“本尊既然当年能将沉柯击杀，夺了这恶来戟，就不怕有人敢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用它为非作歹，天帝，你的担心可以放到肚子里去。”

天帝尴尬的笑笑。

“仙尊自是有这个能力，是本帝多虑了。”

龙弈却不服气的插嘴。

“可是师尊，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表面上对你恭谨，万一私下用这东西修行邪法呢？毕竟碎星城殷家是个什么东西，有目共睹。”

聚华手指一抬，龙弈后面的话就被封在了嘴里。

他不管天帝在不在，想不给谁的面子，就不给谁的面子。

更何况这龙弈是他的徒弟。

天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又不好和聚华多掰扯。

“我们大人说话，哪里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儿，你师尊教训的没错。”

聚华朝殷锦看了过去。

“既然天帝在，你就干脆当着天帝的面，让着恶来戟认主吧，省的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天帝这回没有反驳。

德中等人大气都不敢喘，气氛紧张的仿佛凝结了起来。

殷锦得了聚华的示意，立刻开始了认主流程。

这恶来戟没有认主的时候，通体黑黢黢的，除了头上的一点银红色，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厉害的器物。

可是就在殷锦的精血接触到它以后，恶来戟仿佛沉睡的恶兽一朝苏醒。

顿时，周身散发出浓烈到极致的煞气。

将聚华的熏香都冲撞的四处逃逸。

天帝和德中等人都面露异色。

当年那沉柯听闻是重病在身才被聚华一招毙命，若是沉柯身体好好地，聚华会是他的对手吗？

这恶来戟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完全可以将一个小仙腐蚀致死，难怪说是一个大杀器。

殷锦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东西，以往人间的灵宝，乃至之前得到的山河扇，都是祥瑞之物，这种充满了凶煞气的灵宝一时间让殷锦产生了种种幻觉。

他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

手中恶来戟的尖端还在不停的滴血，面前是倒成一片的尸首。

而他，则是睥睨天下的魔王。

他仿佛看到了三千年前那场大战，仿佛看到了聚华手持寂灭剑站在他面前。

聚华脸上溅上了血，连桃粉色的长袍上都是血渍。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殷锦举起手中的恶来戟，口中发出沉重低缓的声音。

“本尊今日栽在你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聚华，本尊只有一件事。”

聚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说。”

“本尊用自己的性命，换我魔族的休养生息。”

聚华嘲讽的挑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觉得，你这具残躯，配吗？”

“配不配，你说了算。”

风吹过两人之间，浓烈的血腥味将他们笼罩其中。

良久，寂灭剑一剑刺来。

殷锦未躲未避，寂灭剑直直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他猛地惊醒过来，额上都是冷汗。

而目光下移，就见恶来戟被他握在手心里，已经认主成功。

周边人的目光都有些闪避，他对上了聚华的眼。

聚华问：“看到了什么？”

殷锦心意一动，那恶来戟立刻从他掌中消失，顺着他的骨血藏进了身体中。

“仙尊，我好像看到了当年那场神魔大战。”

聚华抬抬下巴。

“看来这东西确实与你有缘，居然让你看到了沉柯当年留在它体内的记忆，既然认主了，你就好好留着吧。”

天帝脸色不太好。

刚刚殷锦认主恶来戟的时候，身体里隐隐透露出来的魔息，让他有所忌惮。

“殷锦，本帝听闻你们殷家的修行功法十分诡谲，若是你们真的和魔族有所牵连，到时候莫怪本帝翻脸无情。”

殷锦朝天帝拱手行礼。

“我们殷家虽然修行功法总是被人诟病，但是殷锦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和魔族没有任何牵连。”

他在殷家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魔族的人。

所以他十分笃定。

天帝上下扫了他两眼。

“希望如此，你记住本帝今日说的话，好自为之。”

说完，起身要走。

“聚华，既然今日事情已经了了，你护着他，本帝也不好多说，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一定不可徇私。”

聚华轻笑一声。

“本尊为何要徇私？”

“是本帝多言，告辞。”

龙弈还不想走，他对于殷锦今日的奇遇表示十分不爽。

可是被天帝瞪了一眼，还是乖乖地跟着自己父亲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聚华和殷锦。

聚华仍旧漫不经心的靠在软靠上。

“怎么样？”

殷锦垂着头。

“给仙尊添麻烦了。”

“为什么？”

“是我不好。”

“你什么都没做。”

殷锦抿了抿唇，抬眼看向聚华。

聚华刚刚那句话里的温柔，让他心跳慢了半拍。

以前他和苏澈出去闯了祸，被父亲责罚的时候，苏澈也会在一边边哭鼻子，边帮他上药。

“哥哥，可是你什么都没做，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责罚你？”

他眼底的深情，将聚华烫了一下。

他的耳垂跟着红了起来。

“这么看着本尊，是想死？”

殷锦赶忙挪开目光。

“是我僭越了。”

聚华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

殷锦不明所以，慢慢走了过去。

“仙尊……”

聚华抬起眼，看着站在软靠边，高大挺立的男人。

薄唇轻启。

“殷锦，你总是这么看着本尊，是什么意思？”

殷锦的脸爆红起来，他喉结滚动。

仅仅是这样的一个仰视，就立刻让他有了反应。

聚华身上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气，像是魔咒一般，无孔不入，撩拨起他的心弦。

“仙尊……”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覆盖在聚华棱角分明的脸上。

“仙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