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眼珠子直直地凝视上方的青年，跟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骨节分明的大手拂过发尾，再往上，盖住脖颈处那双愈发用力的手。

分明是被人偷袭打到地上，面上却无半分的狼狈和气急败坏，平日里那副虚与委蛇的面具也尽数撤下。

黎晏本就有着一张极为耀眼的皮相，更别提那份赤诚爱意被赤裸裸刻进幽深的眉眼，眷恋痴迷一同融化掉眉梢的冷意，丝丝缕缕沁入靳桃浪的心底，让人根本说不出半分苛责的话。

见此，靳桃浪的脸色只是有一瞬的恍惚，回过神后，眼神霎时变得愈发阴冷，手上力道更重了。

“说话。”

黎晏僵了一下，似乎被青年这副样子伤到心，闭眼别开脑袋，纤长浓密的睫毛带着主人的情绪，发着微颤，隐隐蒙了层水光，如沙华月色下振翅的蝴蝶，孤寂又破碎。

如此脆弱感，出现在柏竹秋这样强大的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件使人心颤的事，而此刻的他薄唇浅抿，又露出一枚惨淡又苦涩的笑，简直是在靳桃浪的点上来回拉扯。

若不是那一声突兀响起的尖叫，这种只要看了一眼，就使人心神荡漾，心疼得想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哄的魅力，差点将靳桃浪都蛊惑了。

靳桃浪抬头，目光在撞见楼梯上的那个女人时，染上几分戏谑。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她的存在，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毁了你。”

他的心情确实非常糟糕，这种领域被侵犯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他视柏竹秋为所有物，一次次为对方改变原则，降低底线，成为一个向往陪伴，主动拥有弱点的人。

这种改变他不讨厌，他享受双方在见证流年变迁后，依旧会对视回望的默契、享受这个“傻子”毫无底线的偏爱和所有特殊对待、享受无论何时，身后都有一个怀抱等待他的期待。

可这不意味着，他要懂得所谓的“分享”。

如果这块灵魂碎片坏了，那就扔掉，他不在乎采用极端手段，他只要最后拼凑出来的爱人，始终是那个人，就够了。

“主人，要不，您还是解释一下吧……”黎仟见黎晏还不吭声，默默地举手表达抗议。

靳桃浪在听到那一声“主人”时，浑身一怔，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黎仟，嘴里喃喃。

“黎仟，黎仟，灵千！”

“靳大人，哈哈……哈……好久不见。”不知为何，被认出身份，她并没有多开心，反而更尴尬了。

要死了，耳朵这么灵干什么，下来主动送人头！

她一边尬笑，一边往楼梯上挪。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和主人叙旧了。”

说完，她就麻利地滚回楼上。

靳桃浪脸上还残存着几分不可置信，“灵千，不是青羽吗？那零点……”

当时在魔界青崖，他接受柏竹秋的修为连连突破，从玄初宗灵修变回魔界尊主，但也丧失了一段记忆。

他忘记了零点的存在，也忘记了与柏竹秋相恋的几世，还意外被扯进这个现代世界，跟随本能，糊里糊涂地混到现在。

在R国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确定了黎晏的身份，只不过那时的他，单一地认为对方是若夷，还是半失忆版本。

不过今天这一遭，他可算知道了——

这人什么都记得！

既然如此，那他暂时不用担心零点的安全，可灵千为什么……

黎晏不满青年宁可抓破脑袋苦思冥想，也不愿屈尊降贵问他的样子。

趁人不备，横臂挽住那截肖想已久的腰肢往自己这带，腰腹用力，翻身间迅速抽出另一只手稳稳护住靳桃浪的脑袋。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对调，刚才那一会的工夫，黎晏显然自己哄好自己。

什么冷面仙尊？什么霸气神主？

在他像个大型犬一样把脑袋埋在靳桃浪颈项拱来拱去的时候，莫说有多么辉煌高大上的身份，现在就真闹脾气“舔狗”一个。

靳桃浪的耳垂冷不丁被舔了一下，他面红耳赤地拽起那颗作乱的脑袋，气急败坏吼道。

“你是哑巴吗！嘴巴嵌在脑袋上就是当摆设的？还是你觉得皮痒了，非要气我一下，打你几顿才老实？”

“我不能说……说了……它就会听到……”

黎晏将青年的腰搂得更紧了，声音也听起来闷闷的，无端还带着几分委屈。

“……”靳桃浪忍着额角的抽抽，冷笑，“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