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秦爷问的一愣，但还是尽量斟酌着语言。

说道：“还挺不错的。”

“是吧。”秦爷笑笑，自我成年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近乎慈祥的笑容。

他继续一脸回味往事的模样说：“我虽然每次被他气的不轻，其实我这个儿子最像我年轻的时候，我啊，每次看到他都发愁，一方面不忍心破坏他现在这样的性格，另一方面，我太知道他要是不改变自己，就难堪重任。”

说着，秦爷叹口气，丝毫不提我和秦劲之间的流言蜚语，可他越是不提，我就越是有点抓耳挠腮的感觉，十分的煎熬，以至于我如坐针毡，却也只能闷着声音不说话，等待着秦爷的下文。

“我之所以让别辞来掌管多宝路，就是想要给阿劲打个样，但是这孩子太感情用事，斗志的确是给他激发出来了，结果激发的却是他不干正经事的斗志。”

“他这个孩子，不像别辞那样有分寸，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其实他私下里怎么样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表面，一个人表面功夫都做不好，被人说三道四，那就算他再内秀又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是……”我启唇附和。

秦爷继续说：“可是他呢他就和我犟，他觉得他那一套是真实，我这一套是虚伪，但是他一个好孩子，总是故意表现出差的一面，这不也是另一种虚伪，我和他讲不通。”

“就比如感情这个事吧，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早点结婚定下来，两个孩子结婚的家族是最没有矛盾的，年龄越大，考虑的因素就会越复杂。他呢，虽然心里一直好像喜欢一个女同学，但是在感情上一点也不叛逆，一直在和我给他介绍的一个女孩子接触，逢年过节也会过去拜访长辈，前段时间那女孩的姑姑去世，他还帮忙去守了三天的灵。这应该是我比较欣慰的事情了。”

我闻言，放在腿上的双手轻轻的扣在了一起，原来那个死去的阿姨，不仅是姜别辞的金主，还有这种身份，也难怪秦劲一去就是三天。

秦爷喃喃：“那女孩身世清白，是书香门第，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各个行业权威的人物，也非常的有底蕴。她也比较争气，不像阿劲让他念书就和让他上坟一样，那女孩现在正在新加坡留学，学的社会政策，人也是知书达理的，但还就偏偏喜欢阿劲这款喜欢的不行，说起来你们两个年纪好像一样大呢。”

“我想，到时候他们成家以后，就让阿劲去打理新加坡那边的产业，等他干好了，再把整个东南亚的地区都交给他打理。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我只感觉有一座黑漆漆的大山正在无形的朝我逼近过来，我能觉得怎么样，秦爷和我说这么多，无非是让我认清楚我与那女孩之间的差距，以及让我认清楚，他对秦劲择偶的门槛。

而一个有这么多学术光环护体的家族，能更好地为他们在背后捞钱打掩护，让本来见不得人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光明磊落起来，我想，这也一直是秦爷追求的。

他从边陲小地奋斗而来，如今钱有了，不计其数，但是他更想要的是社会地位，是受人敬仰，是名门望族，这样他就能洗干净自己为了建立这一切，沾得满手的鲜血。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挺好的，秦少说过，他喜欢传统的女孩。”

“对！”秦爷站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肩膀，说：“他很有自己的准则，表面上轻率，骨子里却是一个传统的男孩，所以不管他怎么闹，他都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他只敢在范围内反抗，但是大事，一向听我这个做父亲的话。”

“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事情破坏我们的父子关系，更是挑战我这个做父亲的权威，你懂吗？”

“我懂。。”我平静的开口，但是喉咙里的嘶哑出卖了我，虽然我明明和秦劲没有什么，但流言不是空穴来风，就算没有什么，秦爷也是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要越雷池一步，甚至连出现在秦劲范围内都不要。

“喝点水吧，别紧张。”

“嗯。”我拿起水瓶，喝了几口。

秦爷松开了捏我肩膀的手，我瞬间感觉像是拿走了一个千斤顶一样，以至于身子都有点软趴趴。

他负手而立的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说：“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有男朋友？现在感情怎么样？”

我心中警铃大作，仿佛有冷汗都要从鬓角侧滴了出来，因为我不能说分了，也不能说好，最后只好也站了起来，看向秦爷道：“秦爷，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我再也不会……”

秦爷见我捅破了哑谜，也话锋一转，变得冷骇无比。

“现在不是你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事情已经发生的问题，你打破了一切的节奏！阿劲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子，男孩的注意力是极易分散的！尤其是那些活蹦乱跳的，新鲜的玩意，就算不喜欢，也忍不住要玩一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劲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嬉皮笑脸的，显然他已经把这当作了一件可以和我对抗的好玩事情，我可以允许他玩，对方那么正派的家庭，也允许他在外面拈三惹四吗？”

“阿劲是我的儿子，是我的手心，你我养了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是我的手背？手心手背，我打哪一个都痛！”

“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

“出去吧，我累了！”说完，秦爷背对着我。

我便拿着水瓶离开了秦爷的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我靠在办公室外的墙壁上喘气，背上一片冰冷的，就像是出了一层的水渍。

怎么做？无非是让秦劲永远的恶心我，看不上我，连提到我这个人的名字，都觉得我很下作，这样，他就会更加视他那个未婚妻宛如珍宝，一场危机，以我单方面的牺牲彻底化解。

当然，这麻烦也是因我而起！商离啊商离，谨小慎微二十三年，你怎么可以突然就想突破这种桎梏，突然变成一个有胆量的人呢，甚至还不自量力的想要成全别人，你的资格还不允许啊！

我发苦的笑笑，紧紧抽着的心脏终于满满平静，我这才下楼准备给封潇潇去送包，却又想到自己没有封潇潇的联系方式，于是又回了姜别辞的办公室，准备询问他。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想到姜别辞之前对我说的那句明天不要来了的话，我忽然委屈的眼睛有点酸，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明明是爱这个世界的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不对我报之以歌呢？

我难受的吸吸鼻子，然后掩盖一切的情绪，推开办公室走了进去。

滚了滚喉头才吞咽下那种酸酸的感觉，开口：“姜……”

然而总字还没说完，姜别辞就抬起了头，在看到他深深冷薄带着那么点严厉的眉眼以后，我忽然嗓子眼像是塞了棉花一样，说不出来话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路都没事，回到家忽然看到忙碌的妈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想要撇开嘴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一样，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家，我也不再是小孩了，我是一个成年人。

而姜别辞也不是我的家人，他只是一个让我赶紧去打胎的冷血男人。

于是在我努力想要蹦出下一个字的时候，姜别辞的视线朝我手上的水打去，在我还没能开口的时候，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朝我冲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捏起我的双颊，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张嘴！”

我的嘴巴被迫张开了一个缝隙。

下一秒他香喷喷的食指，就戳进了我的口腔，直戳上我的小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