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

孩子？

我仿佛听不懂姜别辞的话了，我想我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我想看看他，但是睁不开眼睛，我的眼珠子却在遇到他的那一刻迅速的发热发胀，仿佛有眼泪要从我的眼角溢出来。

我只是用微弱的声音哼哼：“姜总，是不是连你也要不要我了……”

“什么。”姜别辞准备抱我起身的动作一顿。

我却直接哽咽出来：“为什么你要改大门的密码呢？你不让我回来了是吗，我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呢，也许我不该活着，也许我生下来就应该被一场大雨淋死。”

“犯什么傻呢。”姜别辞的声音里隐隐有些想要发笑的意思。

然后他将我抱了起来。

“密码你输的多少。”

“……”我迷迷糊糊的答着。

“傻鸟，那是你的银行卡密码。”

……

好像是哦。

可是我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我不服气的反驳道：“你才是傻鸟。”

“我的可不傻呢。”姜别辞仿佛低下了头，他说话的时候，我的脸上传来温润的温度，很是舒适，连带他讲话的声音都像是棉弦在弹奏：“它认主。”

我听不懂姜别辞的话，我也不想听懂，人在身体难受的时候，会展现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比如声音会变的架子音，人会变得稚态，想要撒娇，想要被爱，可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我难受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该抱着谁哭，该躲到谁的怀里放声大哭。

但是今天，面对姜别辞，我不知道是否脑子短路，我不想懂事，我只想任性。

于是我任由眼泪狠狠的流着。

“怎么了，是哪里疼，手怎么了？！”姜别辞发现我包扎的手，声音骤然变得一寒。

“今天你的后妈来了，我和她打了架，对不起姜总，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要什么没有什么的笨蛋，我没有任何的优点，我是全天下最失败的人，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心疼我。”

“我只会给你制造麻烦，我不体面，我处理不好，我什么都处理不好，我连朋友都交不到，姜总，我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雇佣我呢，你是在可怜我对不对，还是你在利用我，如果利用还好，至少说明我是有利用价值的不是吗？”

说完，我又呵呵的笑，我想到了陆邺他问我，我还想利用他什么。

我可真是个笨蛋，我连对别人的爱，对别人的好，都表现的像是在利用别人，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会被人用险恶的观点猜测我呢？

就因为我人生过的不顺利，不富有，所以我就应该是一个活在阴暗里，不配有光明磊落的心的人吗？

对，和连默想要发生关系的那一天，我就是在用身体讨好对方，如果不是讨好，不是怕对方不高兴而讨厌自己，哪个女孩不希望初-夜留在新婚的那一天呢，被所有人祝福珍视，可，陆邺为什么要戳穿我的卑微呢。

我一直为我的过去，我的所有，都深深的自卑着啊。

可是我必须站着，站直了，因为我但凡躺下，就会被那些毫无顾忌的臭石头砸的血肉横飞，谁知道，有些人维持着自我的体面，就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我又想到了连默对吴悠悠说的话，像是字字句句的说在我的脸上。

是，我不是最漂亮，最聪明的，不是别人的世界里最独一无二的，我没有任何闪光的履历，家世，和谐的家庭，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我有什么资格，能被人真正的喜欢呢，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床第之事好像是我唯一可以回报对方对我付出的东西了！

在遇到连默之前，我还有一些天真的想法，认为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可是在遇到他之后，美好的东西被打破，我才知道，感情原来就是一场筹码的交换，遇到什么人都是如此。

这样的彻悟好冰冷，如同今夜的雨一般，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我不想剖出来让自己痛苦。

我不知道姜别辞有没有感受到我这一大段的心理活动。

只是在我说出这句话后，他骤然停下了脚步，仿佛眉头拧着看向我，片刻后，他才幽幽的说道。

“商离，我的确在利用你。”

“我在利用你，给我一个家……”

我的心灵浑然一怔，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血液冲击到我浑身的毛细血管中，这样简单的诉求，仿佛不属于姜别辞那么血雨腥风的世界。

“还有，以后不能这么说自己，这只是别人伤害你的话，如果你形成了这样的自我形象，那才活成了他们想要给你塑造的样子。这世界上有太多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如果活在别人评判里，只会永远都无法发自内心的选择。只有爱，没有立场，在爱你的人眼里，缺点只是你的影子，人不能没有影子，否则就没有了生命，或者成为一张纸片，不是吗？”

“爱你的人，又怎么舍得杀死你的影子？”

我睁眼，看向姜别辞，他对我露出了一个世界上最慈爱最包容的笑容，就像一个孩子初降人间，爱他的父母家人绽放出天使一般的笑容，那代表这个孩子，是在期待中降临的。

此刻，姜别辞就像天使，就像一朵无边无际的云，给了我无限柔软亲密的空间，让我可以在其中肆意的胡闹。

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决定，哪怕有人会因此而不开心吗？

如此，就不会再像被藤鞭捆住的人，不会在面对人际交往的时候，只有压力和痛苦，内心一刻都不敢放松的，哪怕，会闹僵彼此的关系。

“姜别辞。”于是我叫了他的名字，“可是我，惹怒了你的后妈，她会有借口找你的麻烦。”

“商离。”姜别辞亦叫我的名字，嘴角微勾：“我从来不是一个会怕麻烦的人，把你掺进我混乱的家庭里，反而是我抱歉的事。”说完，他的手覆盖在了我手背的伤口上：“这道伤，我会还给她。”

我想说：不是韩柳蓉，而是那个韵儿干的，但是忽然身子很热，我头疼的躺在了姜别辞的臂弯里，昏睡了过去。

迷茫中。

仿佛听到姜别辞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怅然的叹息了一口气道：

“商离，我这么自私的抢走了我过命的朋友最珍爱的人，我是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恶最可恶的人呢……商离，我好挣扎。”

“你、、终有一天，会讨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