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别辞再次说道，“忘掉不好的记忆，给自己一个重新相信这个世界的机会，只要不一厢情愿，不孤注一掷，不把他人当做救命稻草，你不会再受到伤害。”

姜别辞的声音伴随着夜晚的风吹进了耳朵里。

他冗自笑一下，如同喝醉那般，哪怕他明明清醒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很想和你说这些话，你会不会嫌我啰嗦？”

“不。”我摇摇头。

反而能有姜别辞和我说这些话，我感觉到很欣慰。

我以为这个社会上的人的眼里只有钱，只有利益，我以为每个人都如此浅薄，至少他是例外不是吗？所有人都在逼迫我变得听话，希望我可以令他们摆布。

以至于我就像是马戏团的狮子，如果反抗与释放天性会换来毒打，那就只好变成行尸走肉，可狮子从此不再是狮子，却因为曾经强大过，而备受小人折辱。

但姜别辞，一次一次希望我站起来。

他的话像是在告诉我，可以选择相信他，相信他是我不会倒塌的堡垒。

“可能是因为，每当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我自己一样，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你因为恐惧发挥不出来自己的天分，甚至不敢想象和奢望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很可惜。如果你曾经的野心被人用刀剜除了，只能说明它没那么坚决。商离，还记得你一无所惧的时候，立下的志愿？”

我如同被恍然一击，离梦想最近的时候，应该就是我高中临近毕业的时候，我以为我的生活将因此而改变，那时候我的愿望是出人头地，家人团聚，得到遗弃我的父母的认可。

可逐渐的，我慢慢觉得那不重要了，确实是因为野心还不够坚决，所以才会被环境影响，而不是去创造环境。

“我记得。”

“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你可以和我说，甚至不止是我，你可以动用你身边一切的人脉，只要你明白你心中所要达成的事。”

我的手在姜别辞肩膀上停留片刻后。

第一次吐露我自己的情况。

“姜总，我是一个孤儿，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我的亲生父母抛弃了我，养父母对我不好，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逃离那个家，找到我的亲生父母，然后我就被卖到了多宝路，我求秦爷让我上学，为了上学，我欠了秦爷四百万。结果在我自以为光明即将到来的时候，却被现实一巴掌拍醒，高考那年我辍学了，我才知道我的人生我根本没有主宰权。”

“后来，我当上了荷官，我又希望自己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来得到有尊严，体面的生活，那时候我的工资也水涨船高，秦爷也很器重我，甚至说他对我刮目相看，以后会把我当管理人才来培养，可，就在我给他赚的最多的时候……”

我停住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下，刻意回避掉那件事，深吸一口气说道：“总之，一切都是骗局，我也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我多么极力的证明自己的价值，在秦爷眼里也不过尔尔，他认为个人能力不过是借助平台的助力，没什么了不起，可能，我真的有什么短板吧……”

听到短板两个字，姜别辞轻笑了一下，身子往后仰了仰，眼神轻晒的看向远方，灯火辉煌在他眼底显现的不过是南柯一梦。

“你的短板不过是因为你欠了四百万，负债会摧毁一个人一切的底气，也会让人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失去判断力。你见过有哪个负债的赌客，会赢钱？”

没有，就算有，也会在很短的时间输的更多。

“所以，你要先把这些负债还掉，是想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不用！”我立马说道，笑了一下：“姜总，你刚刚还说不要把别人当做救命稻草，如果我的问你借钱，就是在把你当救命稻草了。四百万……很多人甚至人一生都赚不到。”

我有些颓丧：“而且……就算我有钱还清了负债，秦爷也一定会调查我的钱从哪来的，然后，他也一定会让我不好过。”

“所以你只有两个办法。”姜别辞修长的手指撩拨着水池里的玫瑰花瓣：“要么，嫁一个有钱人，你的男人为你还债理所应当，要么，让秦爷消失好了。”

“两样我都可以帮你。”

说着，那片玫瑰花瓣已然碎成了两半，姜别辞忽然扭头看向我，睫毛湿润，也许是热水蒸腾着，导致他的脸色红润，眼神看起来难得天真那样的含笑看向我。

“虽然后一种方法有那么一点点危险，但，从我第一天踏进多宝路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必然。”

“商离，人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老板，你不能因此压抑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想受到压制，在你功高震主之前，先换掉你的老板。”

“当然，这不包括我，因为我永远不会压制你，我希望你能从我手中自由的飞走，越远越好。”

姜别辞眼眸宁静的看向我的片刻，我想到秦爷的话，想到秦爷的做法，是将我的翅膀深深折断。

因为秦爷根本不了解我，我商离，重情不重利，谁给我尊重，对我有情有义，我就誓死效忠，而用利益捆绑住我，我只会越来越变得麻木。

难得姜别辞看重我，从一开始就选择我，虽然我还不知道我可以干什么。

“姜总，我真的可以吗？”

“自然，你人生的前二十年一直哭着走来，最终你一定会笑到最后。”

“嗯！”

我点点头，想到刚刚姜别辞的话：“不过，你刚刚说什么是你从进多宝路就注定的？让秦爷消失，应该只是一个假设吧？”

姜别辞没有说话。

只是忽然站起了身子，身上的水哗啦啦的落下，我连忙闭上了眼睛，但一想到姜别辞说我和他生疏，我就又睁开了眼睛。

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嗤笑：“倒也不是让你盯着看的意思。”

我没！

不等我说话，姜别辞已经长腿一迈，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拉过浴袍穿上就朝室内走去。

“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别忘了吩咐你的事。”

我哦了一声，姜别辞就进了室内浴室开始冲澡，我盯着露台外的夜空发呆，我要怎么做，才能自然地还上那一笔钱呢？又上哪里弄钱呢？

过了一会，浴室传来姜别辞的声音：“商离，你确定这是你给我精挑细选的内库？”

我差点咬到舌头，忙说：“对啊！”

“挺好，你真的很会挑。”

姜别辞说完，就从浴室里穿着浴袍走了出来，我也没看他脸上的表情，就嘿嘿一笑，拍马屁道：“那是自然，我是谁。”

“嗯，你真棒。”

说完，姜别辞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啪的一下按灭了灯，我立马从露台处折回，然后乖乖的坐在了他床边的沙发处，看守着姜别辞。

因为床底亮着一圈睡眠静息灯，所以房间并不是特别昏暗，暖黄色的色调，很温馨。

没一会，姜别辞的气息就变得平稳起来，我怕打扰他睡觉，也不敢玩手机，还把手机关了静音，但如此一来，听着他安稳的睡眠频率，整个人变得更加困倦。

就在我头一个猛点，差点睡着的时候，姜别辞忽然一个翻身，被子滑了下来。

我连忙去帮他盖，却只见他的浴袍也滑了下来，露出了他劲白的大，腿，以及浑圆的屁，股，一条窄细的带子微微包裹，居然是一条丁字——裤！

我、我怎么随手一拿拿了这种玩意？难怪姜别辞夸我真棒的时候脸上像是涂了铅灰。

我立即拉过被子严实捂住，结果匆忙之间不小心碰到了姜别辞，把他碰醒了，他随手反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猛地一拉，我上半身就趴在了他的床上，以及他的胸膛上。

下一秒，鹅绒被子就将我包裹了起来，姜别辞的脚将我的腿一勾，我整个人就被勾到了到他的床上，然后被锁死其中。

我不知道姜别辞是真的醒了，还是梦游，移动不敢乱动，直到他好半天都没有动静了之后，我才悄悄地试探着动了一下，结果刚动一点点。

睡梦中的姜别辞手臂猛地抱死了我一下，微凶的声音命令道：“陈梓离，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