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日期迫近，陈书画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还要去看看奶奶，把医药费交了。

胡景棋信守承诺，每个月都会往她账户上打入那一万块，新比赛的奖金也都已经打入了她的卡里。

陈书画看着柜机上显示的数字，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加油啊，陈书画。

走进病房里，奶奶正和隔壁床的老太说着话，无非就是春节这几天有没有去哪玩。

“你这孙女的男朋友不错啊，对你还这么周到，要我说，这好男人可不多，让你孙女抓点紧咯！”

老太太笑呵呵几下，“这孩子好是好，但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胡景棋确实很好很好，可她们的家庭也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还不知道别人家庭怎么看她们的呢。

陈书画可是她们村里的唯一一个大学生，这孩子自小聪明。

如今还要被她连累，活得那么辛苦，从来就没有享受过其他女孩们的自由快乐。

“奶奶，外面天气不错，我推您出去走走吧。”

陈书画的出现打断两人的对话。

穿过长长的廊桥，冒着绿芽的树枝从顶上自然垂落下来，阳光的光影洒落在石柱上，骄阳艳艳，暖度正好。

草丛里有黄色野花探出头来，在一片绿色里分外夺目。

“画画，今天是初九……是你生日对吧？”

陈书画推着轮椅，漫步在阳光之下。

“嗯。”

初九，是啊，今天已经是初九了，过两天她就要回校了。

这春节眨眼就过了呢。

出门时，胡景棋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但听到她要出门还是爬起来抱住她，叮嘱她今晚一定要回去吃饭。

她也应下了。

他的要求，她从来不拒绝，也说不出拒绝。

“我的画画，又一岁啦，这时间过得真快啊，那么小一个娃娃，现在都已经变成大姑娘了，我真想……

真想看到你出嫁那天。”

对于自己的身体处境，老人心里都有数，眯着眼看天空上漂浮的白云朵朵，悠然自在，无牵无挂。

陈书画握紧手里的轮椅边边，眼眶依旧还是红了个彻底，却依旧在强忍着泪水将要决堤的冲动，抬头看着同一片天空。

只有这样，泪水才会被成功困在眼眶里。

“奶奶，您身体好着呢，说这些干什么。”声音里是强压住的低哑。

老人无言，只是扬起一抹微笑。

悬日缓缓落下，染红半片天空，烟霭漫布，余霞扩散，散成一片片地绮丽绸缎。

陈书画刚进院子里还疑惑了一下，遥遥看去，屋里一片漆黑，可她回来前胡景棋还给她发信息说在家里等她。

这是，又出去了？

陈书画指纹开锁，“滴”的一声过后，门推开。

而就在这一下，屋里突然亮起了灯，但不是主灯，而是沿着墙壁而缓缓朝里走向的明亮灯带，开出了一条道路。

陈书画没有开灯，而是顺着灯带的走向往里走，然后就看见了在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的一大束玫瑰。

没错，是一大束。

她都怀疑她举都举不起来。

如火般红艳的玫瑰被包裹在黑色的雪梨纸里，每一朵都纯净怒放，黑色的贺卡插在花的中央。

陈书画已经错愕地捂住了唇，抽出那一张贺卡，里面是用金色笔写的字——

I love you four thousand.

“喜欢吗？”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书画回过头，看见胡景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餐桌旁，而餐桌上也点燃了好几盏蜡烛，照亮了桌上的又一番精心布置。

“胡景棋……”

陈书画咬了咬唇，还沉浸在错愕了没反应过来。

胡景棋直接走到她身边把人牵到餐桌边，拉开椅子，让人坐下，他也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

“快快快，先别急着感动，再不吃可要凉了！”

陈书画看着餐盘里切好的牛排，还有其他的配菜都是她喜欢吃的，桌面上也依旧摆着鲜花。

胡景棋往她的高脚杯里倒入葡萄饮料，黑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倒是与他酒杯里的红酒相似。

“你呢，就喝这个，我呢，就喝这个，cheers。”

两只高脚杯轻轻相触，发出清脆响声。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陈书画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疑惑。

“当然是你出门后啊，怎么样，喜欢吗？这可都是我在网上搜教程一点一点自己搞得。”

胡景棋一想到自己布置完所有的摆设，那叫一个自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明明以前花钱就能完成的事情，他却很心甘情愿自己亲力亲为。

“喜欢，很喜欢……谢谢你。”

陈书画看着酒杯里的葡萄汁，把杯子和胡景棋的杯子对调了过来。

“你——”

胡景棋阻止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陈书画已经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只能无奈地笑笑。

“倒也不用一口喝这么多，别还没吃就醉了。”

陈书画清醒且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的，你放心！”

小趴菜，不能喝，又爱喝。

唱片机里播放悠扬的演奏曲目，钢琴、小提琴的交汇融合，烛光摇晃，把墙上的人影都拉长，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边上。

陈书画靠在胡景棋的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搂着他的腰，两人缓慢的踱步。

一二三、二二三……

胡景棋把脸贴近陈书画的耳边，“生日快乐，画画。”

“嗯……”

陈书画脸上通红一片，闭着眼睛，身若浮萍无所依，只能靠在他身上。

胡景棋轻笑一声，“让你别喝，还非要喝。”

“我没醉……我没有。”陈书画此刻的听觉无比的好，“不许笑，你别笑。”

看着怀里皱着眉，小脸鼓鼓地看着自己的人。

胡景棋笑意加深，她能感受到他因大笑带来的胸腔震动。

陈书画看着他越笑越生气，索性直接亲了上去。

两唇相贴，再渐渐浅碰深入，把呼吸搅得天翻地覆，让温度骤燃，酒精更是助燃，为这一簇旺火添柴加薪，愈演愈烈。

黑夜漫长，明月从窗外肆无忌惮地偷窥一切，直至云雾遮挡，只能看到屋里的冰山一角。

是光滑的后背，和沙发边上层层堆积着的黑色昂贵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