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苏元开口问道。

在来之前，他明明留下了讯号，让两人在缘来客栈相见可却只有乌蛛一人过来，让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真，乌蛛顿了一下开口说道：“大人，白鬼死了。”

“死了？”苏元皱眉，那个吵着要退休，远离暗卫，还劝说乌蛛也不要纠结陈年往事的白面胖子，在他出海的这段时间死了？

“怎么回事。”

苏元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是白鬼真的早已经淡出了搜集情报的任务，最近也没有任何任务找上他们两人，应该没有任何的危险。

上次见面，那胖子看起来可比乌蛛要健康的多，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乌蛛眼神中露出一丝悲戚：“死在自家床上，我去查了，不是中毒，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看着就像是突然死了。”

苏元疑惑问道：“自然死亡？有这么巧吗？”

猝死的话，苏元倒也是能接受，可是白鬼已经不接任务，平日里就坐在家中享福，怎么会突然猝死呢？

乌蛛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可死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他的几个家丁，以及数个仆役。”

“同一天，全部莫名其妙的身亡找不到一点外伤痕迹或者中毒迹象，他们一定是遭人暗害的。”

“另外，我在他家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他一直也在查我们归来途中泄密的事，而且查的比我深……那些死去的家奴和仆役，应该都涉及此事，所以才被杀的。”

说到这里，乌蛛忍不住握拳拍桌：“那背后之人，又欠我几条命！我必定要抓住他将其千刀万剐！”

苏元心中也隐隐有些愤怒，虽说只见过一面，但白鬼仍是他的下属。

而且两人都是从高丽收集情报回来的路上被追杀，本来也可以安然回到大明却被内部人出卖，导致一整个蛛网最后只剩下两人。

苏元本来也想过找出背后的泄密者，只是因为突然去了广鹿岛，没时间查证，没想到一回来，这仅剩的两人又折一个。

上次见面白鬼还拦着乌蛛，不要继续追查，说什么事情一过就不要再纠结了。

可没想到白鬼竟然一直暗中调查，最后先将自己的那条命搭了进去。

苏元深吸了两口气，将怒意压了下去：“说说，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我会帮你将那背后的人找出来的。”

反正他也已经准备将辽东府翻个底朝天，也不在乎提前找出一个大老鼠出来。

乌蛛摇摇头：“百户大人有心了，但此事本就是陈年旧事，也只跟我们兄弟俩有关，就不劳百户大人动手了。”

没想到，乌蛛竟拒绝了苏元的好意，或许在他看来这个只见过他们一面就从未出现过的暗卫百户，真的只是来镀金的而已。

现在蛛网只剩下他一个人，若是能查到，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背后泄密之人偿命！

若是查不出来或者那背后之人真不是他能对付的……他也只有将这条命丢进去，不愿意再牵扯更多人。

“你觉得我帮不上忙？”苏元微眯双眼，对乌蛛的反应很不满。

乌蛛摇头：“不是，白鬼之前曾多次提醒过我，那背后之人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一开始我只以为他胆小怕事，可没想到他竟然在暗中调查。”

“我想他一定是一定查出来了什么，对方才会对他下死手，若是能够对付的……他从头到尾都一直瞒着我，必定是白鬼也认为事不可为，抱着必死之心查的，他家中有被翻找的痕迹，我想他一定留了东西给我，只要找到就足够了。”

“百户大人你就继续在辽东府游玩吧，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我和白鬼身为下属也并未有什么功劳，也不需百户大人你为我们做什么？”

乌蛛语气坚定的拒绝了苏元的好意，将桌上的茶水倒满，喝了一杯后开口说道：“大人，我这次来，一是告知你一声，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也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辽东府的某一个角落，到时候你再留下暗号，或许再无人回你了，希望你不要跑空。”

“二则是，我无牵无挂，但白鬼有一女……现在刚刚十二岁，一直被安置在别处，只有我知道住处，若是我死了，还请百户大人看在蛛网也曾有过功劳的份上，照顾一二。”

说完，乌蛛站了起来，将一张纸放在桌上：“百户大人，最近辽东府不甚太平，保重。”说完转身就走。

苏元也喝了一口茶，眼看乌蛛转身。

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可碰到桌面的那一刻，茶杯瞬间碎裂成无数碎屑。

其中水珠好似数百颗弹丸溅射而出，噗嗤噗嗤将桌上的那一张纸砸成粉末。

乌蛛转过头来，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对苏元的实力极为惊讶。

将茶碗中的水珠炸出如此威力，他自认为无法做到，这个只露过一次面的百户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更强。

但无论实力如何，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更关心的是留在桌上的那张纸，那是白鬼女儿的地址，乌蛛声音发涩的问道：“大人难道连最后的忙也不愿意帮了吗？”

“不是不愿意，而是帮不了。白鬼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你。不让你涉及调查的事情，就是想让你活下去，帮他把女儿拉扯成人。”

苏元伸手，邀请乌蛛重新坐回桌子，可对方不为所动，依然站在原地。

“可你现在不拿自己的命当命，转眼就要走出去赴死，白鬼都说了，那背后之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就算你找出来的又如何？不还是平白多送出一条性命。难道你指望用你这条贱命，让那背后之人心中多一丝愧疚感吗？”

乌蛛目光漂移，他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别的办法。

“说啊？你觉得这种出卖同袍换取利益的人心中会有愧疚吗，你过去送死，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在从此可以日日夜夜安稳睡觉！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不是！”乌蛛急忙开口否认：“我会找到确凿的证据，然后将其交到锦衣卫，大人，你会为我们蛛网十三人主持公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