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场地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舒秋雨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宋胤放到了沙发上。

他愣愣地看着周围的景象，眨了两下眼睛，反应过来后，哆哆嗦嗦地就松开揪住宋胤衣服的手，然后就躲到了沙发角落里，颇为警惕地看着宋胤。

但那目光中更多的则是惊恐。

宋胤从小到大见过各式各样的惊恐目光，说起来，就算再不习惯也都过了五千年，怎么着也得习惯了。

但是……

宋胤克制住想把舒秋雨拉到自己面前的冲动，拖了把椅子就面对着舒秋雨坐了下来，抬了抬眼皮，道:“看看你的脖子。”

舒秋雨想也没想，下意识地遵循他的命令——他不想像刚刚那小孩一样，到现在是个什么惨状都不知道。

除了吊着一口气，恐怕什么都没有了。

但舒秋雨大脑显然不在线，他压根就忘了一件事，他怎么能看到自己的脖子呢？

宋胤就看着他转着脖子，一脸费力地想看自己的脖子，还看不到的样子。

那种茫然无措……

“……”

宋胤忍无可忍，直接起身去了卫生间，舒秋雨被吓一跳，那一瞬间，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待看见宋胤是朝卫生间方向走的时候，舒秋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正准备缓一下，却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扭着头要看自己脖子的场景，顿时脸都绿了。

啊啊啊啊啊……

舒秋雨内心哀嚎着，怎么也想不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你干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如同利刃般，直接划破了空气中的灰尘，直朝舒秋雨而来，舒秋雨顿时僵住了。

他僵硬地抬起头，然后摇了摇头:“没，没有。”

宋胤没有在意，他伸手把一面镜子递给了舒秋雨，道:“用这个看看。”

舒秋雨:“……”

他敢不接吗？

——不敢。

但是就这一面镜子能看到什么？

很快，宋胤就给出了答案，在舒秋雨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牙印的那一刻，周围忽然凭空出现了几团缥缈的雾气，缓缓地移到舒秋雨的面前。

舒秋雨吓得一动不动。

那雾气围在镜子旁转了转，然后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忽然排好队形，然后统一变成了一模一样的镜子。

舒秋雨根本来不及惊讶，就从最后一面“镜子”里看清了自己肩膀上的蛇印。

“哐当”一声，镜子应声落地，顿时四分五裂。

舒秋雨伸手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待感觉到有股灼热时，他的指尖一抖，然后发了狠般，开始用指甲抠自己的皮肤，想要把那蛇印抠除——

宋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饶是如此，舒秋雨的脖子上也避免不了出现了几个带血的红痕。

宋胤手微微用力，就控制住了还在挣扎的舒秋雨，他冷笑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舒秋雨眼眶红通通的，眼泪哗哗往下掉:“我不要变成怪物……”

“怪物？”

宋胤重复一遍他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他逼近他，寒声道:“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怪物？你就是这么定义我的？”

舒秋雨被吓一跳，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平常，他肯定说一句“难道不是吗？”直接反驳回去，但现在他没那个胆子了。

他只好拼命地摇着头:“对不起……我错了……”

他越是这样道歉，就越是承认了他的话。

心里骤然升起熊熊怒火，宋胤一把扯过舒秋雨的衣领，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椅子不堪受重，发出吱呀的声音。

舒秋雨心都凉了半截。

宋胤盯着他，伸手就粗鲁地擦掉他掉出来的眼泪，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看、好、了。”

舒秋雨没听清楚，只是下意识地、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眼泪也就在那一刻仿佛凝固成冰。

他就看着宋胤眸子中泛着幽幽的红光，额间诡异的符号忽隐忽现的，背部的衣服忽然“嗤拉”一声撕裂开来，双翼失控般的展开。

舒秋雨脊背发寒，吓得脸色煞白，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你也给本殿听好了，”

宋胤靠近他的耳边，微微张开嘴，象牙般的獠牙若隐若现。

他牙齿轻轻摩擦着舒秋雨的肩膀，视线在落到那蛇印后，眼神肉眼可见地阴鸷起来。

他道:“不管你怕本殿也好，不怕也罢，也不管在你心里本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本殿都不在乎。”

“说白了，本殿不过与你有个缘分，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当本殿一个身份高贵的西岭殿下，凭什么来帮你一个低贱的人类？”

舒秋雨完全处于呆滞状态，听宋胤说完之后，他无声地擦了把不知何时掉落的眼泪，指尖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宋胤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是摸着他那处的蛇印，冷笑一声:“这蛇印的事情，本殿暂且无法消除，只能帮你压制。”

舒秋雨已经麻木了，无论是从遇见宋胤开始，又或者是肩膀上突然出现一个蛇印开始，他现在已经完全处于一种任人宰割的状态。

但他还不想死。

舒秋雨嘴唇颤抖着，带着微弱的哭腔，问:“怎么压制？”

宋胤转过头，嘴唇碰到了舒秋雨的耳垂，感觉到舒秋雨全身抖了一下，他轻声说道:“要试试吗？”

舒秋雨别无他法。

无论相信与否，都好似不重要了。

现在的他，似乎只能选择相信宋胤。

尽管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舒秋雨闭了闭眼睛，破釜沉舟道:“要。”

宋胤忽然闷笑一声，他牙齿轻轻咬着那个蛇印，白雾缭绕着，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和不容反驳的强势，道:“那就忍着。”

舒秋雨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坐在沙发上，双手被宋胤控制着，他就看着那灰色的翅膀猛的合拢，将他们两人围困在一方小天地里。

牙齿咬破那蛇印，鲜血顺着皮肤慢慢流了出来，却都被宋胤舌头一卷，全部到了嘴里。

舒秋雨猝不及防，疼的闷哼一声，眼泪忽然又掉了出来，反条件的就要挣扎，奈何根本动不了。

周身白雾腾空而起，像是保护罩一般，围绕在两人周围。

微风阵阵吹过，窗帘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