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夏君陌忽然往江若寒面前一跪，“啪”的一声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是个混蛋！我不仅没有珍惜你的心意，还肆意践踏它……你以前折磨我那是应该的……不，确切地说你不该那么快就原谅我！你就一辈子把我折磨下去吧，让我用余生来向你赎罪！”

“算了。”江若寒扶起了夏君陌，“我早已经说过，我们两清了。我现在已经不再爱你，你也不必与我过深纠缠。那事你以后不想做也不用做了，就安心地当杉儿的先生吧。”

“……”夏君陌怔怔地看着江若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哥，我们能单独聊几句吗？”

江吟书忍不住把江若寒拉到了一旁，轻声道：“夏君陌他好不容易不把你拒于千里之外了，你这又是干什么？你明明还是爱他的，你就承认吧！你当初求崇晟允许他在你身边为奴，主要不就是为了救他的命吗？这事你对他们可以不承认，还瞒得过我吗？如今你更是想好好和他一起生活，不是吗？”

“……说真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到底是不是还爱他……”

江若寒将夏君陌留下为奴残酷折磨时，想保他的命是真的，但恨他也是真的。

“何况他并不爱我，我又何必让他因为愧疚而留在我的身边？”

“大哥，我对人的情感总是看得比旁人要真切些，我觉得他如今并不是对你全然无情。好歹他已经是你的人了，因为身体的依赖而生出情感来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就算从前，难道他就真的全然不在乎你吗？”

“……我不知道……”江若寒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再说我残酷折磨过他也是事实，他对那些事真的能从此不再计较吗？我们相互折磨得太多太多了，你还想让我们像你和皇上一样当对恩爱夫妻，岂非太过理想化？”

“哎……”江吟书长叹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罢了，我能跟你说的就这么多。要不我就帮人帮到底，再去跟君陌聊聊吧。”

江若寒看着弟弟一笑，“阿书，你总说自己现在是坏人，其实我觉得你还是那个最温柔善良的你。”

江吟书撇撇嘴，“我才不是为了帮他，只是为了帮你而已。”

于是，江吟书随即便又提出要把夏君陌带到他的房间单独聊聊。

“聊什么！”夏崇晟顿时瞪大了眼睛，“还去你的房间？！你们单独相处，你就不怕此人丧心病狂地对你干点什么吗！”

江吟书笑道：“你也太小看我江府的守卫了。再说了，我看他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夏君陌不禁苦笑，“皇上说笑了，奴才现在哪里敢对皇后娘娘做什么？”

“行了行了，你们去吧。”夏崇晟只得挥了挥手。

江吟书倒也很久没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在自己的房间中和故人对坐而谈，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江吟书看着夏君陌莞尔一笑，“君陌，你最近有想我吗？”

“……？？”夏君陌万万想不到他的开场白居然是这句话。“你……莫不是皇上对你不好？”

“哈哈，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江吟书笑道，“看你这反应就是完全没想我。你说，你刚来江府上那阵子，我也在，你却从来没多看过我一眼，是不是？”

“……那阵子我自己天天像生活在炼狱里似的，哪里顾得上看你？”夏君陌苦笑道。

“那么，你最近的日子好了，该有工夫想想我这‘真爱’了吧？”

“……”夏君陌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他最近满脑子都是和江若寒之间到底该何去何从，还真没想起过江吟书。

“所以君陌你明白了吗，”江吟书终于切入了主题，“你以为你有多么爱我，事实却根本不是如此啊。”

“我……这……”夏君陌觉得他这话似乎对，又似乎不对，“我曾经的确是真心喜欢你的。”

“是啊，你因为‘喜欢我’，干了这么多坏事，如果现在有个人说你其实根本没有多喜欢我，你当然不想承认，不然不是显得这一切像个笑话吗？”

江吟书说话的风格转为犀利，一针见血。

“君陌，你好好想想，你和我还有大哥都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满眼都是我吗？你真的觉得他不如我重要吗？”

“不是的！”对于这个答案夏君陌倒是很肯定，“我曾经也真心视你大哥为朋友，为知己，你们对我而言都很重要。”

“是啊，我们对你都是重要的，你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我是‘更重要’的那个呢？也许，”江吟书眼波流动，“是从我喜欢上崇晟的时候吧？——从小到大，你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要和他比较，只要是他的东西，你就想抢。”

“……！”夏君陌的心狠狠颤了一下，像是被瞬间击中了内心某个最隐秘的角落。

可不就是这样吗？自己只是不甘心输给夏崇晟。凭什么江吟书喜欢的人是萍水相逢的夏崇晟，而不是相交多年的自己！

“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的。”江吟书笑了笑，“一定要跟崇晟分个高低，这个理念不是你自己的，是你娘灌输给你的。君陌，你娘已经不在，你也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不必再跟崇晟抢什么了。”

“我想抢也没用啊。”夏君陌再次苦笑起来，“我早已经一败涂地。”

“在抢皇位和抢我的方面，你的确是一败涂地了。可是，要争抢的东西才是好的吗？不需要你抢也能爱你的人，就不值得你珍惜吗？”

听到这句话，夏君陌忽然眼睛有些酸涩——

其实自己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不就是自己不需要拼命努力、不需要费力讨好，也能无条件爱着自己的人吗？！

父皇和母后显然都不是这样的人。

而世上唯一一个这样的人，这份炽热滚烫的情谊，却被自己忽略了那么那么久！

“来不及了……”夏君陌的声音哽咽起来，“我已经彻底地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