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

华容走到衣柜前，打开随意拿了一件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换。

换好之后，走了出来，“还挺合身。”

“就是给你准备的。”萧瑾成坐起，被子也褪到腰间，露出上半身，后面是乌黑的长发，还残留着水珠。

华容惊讶了一瞬，拿起一旁的毛巾，丢给他。

“头发擦擦吧。”

萧瑾成却表情认真地看着他，“阿容，你对我……”

“你……”华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容，我心悦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你。”

“当初第一眼见到你时，母妃刚刚去世，听到你的声音让我打心里觉得放松。”

“你身上的味道闻着也让我舒心。”

“当年我上战场的时候，总是想着能不能再见到你，所以一直努力地活着。”

萧瑾成眼里都是追忆，又无比的柔和，“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被六皇姐囚住，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救出你之后，你知道我有多庆幸，还好没有去晚。”

“你被下了药之后，我也不想找任何人给你，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华容眉目微动，他倒是没有记得太清楚，毕竟之前的记忆都过于庞大。

“你不知道，你随那个和尚回嵩阳寺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总是期盼着你能回来。”

“当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也鼓起勇气想要去告诉你我的心意，可是已经晚了。”

“对不起，我去晚了。”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场大火，漫天的火光照亮着那片天空，也照应着自己的无力。

“之后，你消失了。”

“我总相信你还活着，所以一直在等。”

“前几日在街上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可是我不敢上前。”

“你看着和身边的女子相配极了，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喜欢就可以。”

华容默默开口，“那是我妹妹。”

萧瑾成点头，“我也曾无数次想过放弃，可心里总是不甘心。”

“我的爱慕怎么能不告诉心悦之人呢？”

“阿容，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答案，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件事。”

华容被他那些话震到，他不明白有人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很多年么？

喜欢到底又是什么？

脸?

声音?

还是特定的环境所产生的一种苯基乙胺?

华容想不明白就不再想，有些无奈地拿起一旁的干毛巾，“转过去。”

萧瑾成微微一愣，“啊？”

华容抬了抬手里的毛巾，萧瑾成才知道他要做什么，乖乖转过去。

华容轻轻地擦着，极有耐心。

萧瑾成却越想越不对劲，合着他说了这么多，他怎么可以那么平静!

自己可不是什么女子!

老子男的!

在向你告白呢!

萧瑾成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想到一种可能，语气幽幽地道，“是不是也有男子对你表露过爱慕之情?”

华容手微微一顿，却被萧瑾成发现了，顿时气恼了，“哼!难怪反应如此平淡。”

华容有口难言，自己多数以女身出现，有男子爱慕不是很正常吗？

萧瑾成却开始胡思乱想，“那人长得怎么样？身材如何？家世呢？性格呢？也会为你准备衣裳吗？你们……”

“停!什么乱七八糟的。”华容颇有些无奈，“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是你不清楚的吗？”

萧瑾成一想好像也是，又老老实实坐好。

“好了。”华容放下毛巾。

萧瑾成转过身来，白皙的皮肤在黑发的对照下带着难言的诱惑。

华容叹了一口气，“好了，这药你再多泡几日，看看效果。”

“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回去？”萧瑾成听出言下之意，顿时红了眼眶。

华容揉了揉眉头，“你这信息量太大，我得消化消化。”

“况且你不是不急要答案吗？”

话是这么说，萧瑾成虽然信心十足，这人肯定对自己有意思，只是为什么要等?

“怎么？”华容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没什么。”萧瑾成能怎么办？都已经等了那么久，再等一下又何妨?

不过，“阿容，不要走，不要让我看不到你。”萧瑾成眼神悲伤，不敢想象，好几天都没看不到他。

华容叹了口气，“好。今日先休息吧。”

萧瑾成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阿容，你是不是……”也对我心动了。

华容拍了拍他的头，“好了，我走了。”

萧瑾成看着人出去，有些喜滋滋地摸了摸刚才被摸过的头，又想着他刚才的反应，没有意料中的厌恶，也没有想象中的排斥，甚至他对自己并不是毫无兴趣。

萧瑾成忍不住在床上打滚，嘴里一直喊着，“阿容。”

声音藏不住的欢呼雀跃。

华容走出房门，心里有些沉重。

他应该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别人的喜欢，那么沉重的喜欢。

望着空中的月亮，他或许应该多去尝试更多可能?

一个人的世界确实太过孤寂了。

可因为孤寂就把人私自拉进自己的世界，一片荒芜的世界，真的会有人喜欢自己么？

他很明白对萧瑾成到底是什么心思，谈不上什么喜欢，但确实牵动了他的欲望。

这股欲望来得突然，但确确实实是有的。

想起他对自己说那些话，发亮的眼神，华容眸子暗沉，这人确实勾起了他的某种欲念。

不过，还是得冷静一下。

“公子。”小福子从暗处走出，他已经盯着华容很久了，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

华容挑了一下眉头，神色寡淡，“嗯？”

“公子变了些。”小福子神色恭敬。

“哦?”又是一个对无念熟悉的人么？

“公子在犹豫么？”

华容听言这才正眼看向他，这人显然已经四十的年纪，但面容白净，身高也一米七出头，看着在普通不过的太监而已。

“奴才已经老了，确实不明白公子所想。不过，人活一世不过开心二字。”

“奴才只希望殿下一直开心才好。”

“亦希望公子开心。”毕竟他好，殿下才会开心。

小福子说完就退下了。

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