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究竟有多小心眼和报复心，馨儿内心深处很清楚。

如果她不是父的女儿，她的下场大概和被父杀死的舞姬一样凄惨。

她的父表面笑呵呵，实际心狠手辣起来，让她都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他才是我们女子的陛下。虽然大多数都说要孝道，可是真正能遵守的却很少。”

“你父当年被你爷打，还不到四下，你父就以下犯上，打骂你爷。我等富裕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更低层。他们为了活命，更是对年老父和阿媪拳打脚踢，恨不得他们早日去死。”

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悲怜的表情。

女儿和父吵起来，顶多气到躲进房间，又或者任由父的打骂。

儿子却不同，他们被父打后，是会反手的存在。

且小时候父打得更厉害，长大后等父老了之后，就会更加凶狠。

老不死这句话，可不仅针对阿媪，也针对他父一样的存在。

男子向来比女子更利益狠绝，而他们若是做不到，很大概率会过得不好。

而且这个世道如此，他们又有何办法呢？

“我记得陛下对某些事情很记仇，特别是打扰他长辈，更是会记仇到了极点。”

正所谓男子之间的事情，就要男子自己处理。

非得找对方家长处理，就属于类似未来游戏开挂的做法。

而像陛下的那样的人，焉能不报复回去？

“所以为老不尊，是会付出代价。陛下是赵姬夫人的孩子，赵姬夫人在整个咸阳和华阳夫人是出了名的交情好。所以陛下之父，据说被女家眷们一起教导，目前被禁闭了。至于其他大臣也不好，被撵出家门，有一位大臣更是至今不能回。”

提到这点，夫人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

馨儿也忍不住开心，而在阿媪怀中的女孩，自始至终处于懵懂状态。

但是看到姐姐和阿媪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不过，听说这事后，就在陛下的食物里检测出毒药。”

夫人提到这个，忍不住感到悲哀，大概女人的存在，确实涉及到更多人的利益。

“那陛下没事吧？”

听到这里，馨儿忍不住心悬了起来。

“有天师大人在，陛下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那些不死心的存在，在第三日在宫外鬼哭狼嚎，磕头跪地喊着自己错了。”

夫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随后又对馨儿安慰说道。

“呼…真希望陛下长命百岁。不…陛下一定要千岁万岁，要一直好好的。”

馨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祝福着。

“比起这个，我说下女子修养令好了。那些大臣之所以反抗，不仅是陛下下发的各种政策，还有女子入官的名额。”

夫人的话，再次吸引了馨儿的注意力。

“女子入官名额！真的吗？有什么要求，我立马去考！”

听到这里，馨儿彻底忍不住。

和别的同等阶级女子不同，夫人不止教导自己的女儿，还教导了馨儿学识。

而夫人的阿媪，曾经也是有远见的存在，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很好。

现在哪怕嫁的富人，并不是一个具有学识的存在，且只允许儿子读书。

但作为两个孩子的阿媪，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学识，教导这两个孩子明事理知世道。

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天赋，阿媪内心不知道，但是馨儿却是个好苗子。

这样聪慧的存在，可以为国分忧，为民请民，也不妨是一件美谈。

“不用你考。我动了点关系，把这个名额给你争取到了。等两日后的辰时，在前一晚上，我会带你去咸阳，记得要保管好令牌。”

夫人将一块紫红的令牌递给了馨儿，语气温柔无比，对馨儿充满了期待之情。

“夫人…不，阿媪…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馨儿接过令牌，此刻的心情极为感动。

她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语气里带着一些哭腔。

说是动用了点关系，实际以父不让夫人和其他侍妾出去的规矩，夫人一定动用了所能想的一切办法。

此刻的夫人在馨儿眼中，和她阿媪是差不多的存在。

“傻孩子别哭。你要努力，去向所有人证明，我们女子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夫人眼中则忍不住带上了眼泪，她都不敢想象馨儿未来的威风样子。

有秋叶轻轻飘过，诉说着这一幕的结束。

姜院士看情况，便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不好。

而名为馨儿的年轻少女，其实也深知她的阿媪品性，于是对于金牌也是随身携带。

馨儿害怕弄丢，便自己缝了一个布袋，又紧紧缝合在自己的衣服内侧。

她生怕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被她自己一不小心弄丢，便将其视为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于是原本活泼的性子，开始变得文静起来。

正所谓知女若母，馨儿的阿媪当然也察觉女儿的不同，便想查查看看女儿究竟背着她有什么秘密。

于是在日子到来的前一夜，她偷偷摸进女儿的房间，将衣服摸索了一番，就察觉到了令牌的存在。

就算不知道人心的姜院士，看到这个场景，也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这位阿媪就拿着令牌，偷偷出去了。

因为不识字加上文化水平不高，那个询问之人也心怀不轨。

于是大概一件衣服钱，就将这块被馨儿视为比生命重要，夫人付出相当大代价换来的令牌，给轻易卖掉了。

之后第二天，姜院士亲眼见证她们之间的争吵，还有馨儿的崩溃和愤怒。

最终被逼到极致的馨儿，同意了自己的阿媪的要求。

但是那种眼神，多少让姜院士感到不妙。

因为那种求死的眼神，姜院士只有在抑郁症的孩子们身上看到过，他内心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黑嫁衣细细缝，云家长女自缢了。

原本为女儿准备的黑嫁衣，也彻底成了无用的存在，至于婚事也彻底成了一场笑话。

场景再次回到陶俑前，此刻秦装女人拿着的黑色嫁衣陶俑掉落地上，少女陶俑彻底碎成了碎片。

新出现的夫人陶俑在掩面哭泣着，在不远处的地方，姜院士好像看到更为高大的陶俑。

还没等他反应，画面再次一转，在年轻少女的丧礼上。

身穿白色外服的夫人，正在拉扯着馨儿阿媪质问，此刻就两人在棺材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得自己女儿好啊…”

夫人眼泪落下，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