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意？”初韫蹙着眉心，错愕不解地看向萧祈安。

萧祈安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在下欲求娶温姑娘，姑娘若应允，便是我萧月山庄的女主人，操持此等事，自然名正言顺，无人敢置喙。”

初韫听罢，眉心拧得更深，“少庄主是在与我说笑吗？”

“温姑娘，在下真心求娶，绝无半分玩笑。”萧祈安目露恳切。

初韫愣神许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在下恋慕姑娘，想与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萧祈安解释。

初韫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女子眼中的错愕怀疑刺痛了萧祈安的心，他勉力压下心头苦涩，眸子蕴满温柔，“我知此事对姑娘来说确实显得突兀，可在下对姑娘一片真心，日月可昭，姑娘或许不知，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感念至深，不论是你愿意耗费时间听我诉说心中苦闷，还是你不辞辛苦为我采摘霄寒花，亦或是你不嫌脏污为我渡药……”

说到这里，萧祈安有些羞窘，又见初韫眸色闪躲，颇觉可爱，继续道：“桩桩件件，我都不曾相忘，萧长风作乱的那些日子，唯有反复回想这些事，回想姑娘对我的好，我才能咬牙坚持下来。”

萧祈安说得情真意切，初韫却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萧祈安见状，再接再励，“姑娘愿意为我做这许多事，我便厚颜猜想姑娘当是在意我的，便是我猜错了，姑娘也必是不讨厌我的，或许姑娘可以考虑考虑，让我做你的夫君，守护你一世无忧。”

初韫原不想闹得太难看，可萧祈安似是打定主意要娶她，让他继续说下去，场面将会更加难以收拾，必须快刀斩乱麻，“少庄主误会了，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们是盟友，或许也有把你当成朋友的因素在，但我确实未曾喜欢过少庄主，恕我不能答应少庄主所求之事。”

萧祈安闻言，笑意收敛，虽然想过初韫并不喜欢他，但听她亲口说出，仍觉满心苦涩，他几乎克制不住想问她：你喜欢的是顾淮之吗？

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盘旋了太久，野草一样疯长，已经变成他的心病，很多次他都想问出口，可他忍住了，这一次，理智几乎压不住情感，幻想被戳破的难堪和妒忌、连日以来的不停操劳使他眼底爬上几缕血色。

压在心底的话将要脱口而出，却在最后一刻被几欲脱缰的理智拉回。

他不能问，必须忍住，一旦让初韫知晓他觉察出了顾淮之对她的感情，那么在初韫心里他只会成为不仁不义、求娶朋友所爱之人的小人。

哪怕他确实如此，他也不能让初韫觉得他有半分不好。

“姑娘既如此想，我也不愿为难姑娘。”萧祈安清楚地看到初韫脸上的轻松，更觉难受，话锋一转，“但姑娘可以把这件婚事当成一桩交易。”

初韫刚有缓和的面色再次微沉，疑惑道：“交易？”

“正是，我求娶姑娘确实出自真心，但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我需要一位夫人，萧月山庄需要一个女主人。”萧祈安缓了缓，又道：“萧月山庄被萧长风把持多年，我虽将他赶下台，可他与萧月山庄联系太密，他暗地里的经营我却不能尽数毁去，一旦用力过猛，恐毁萧月山庄百年基业，若真如此，我万死难恕。所以我需要一个与我并肩之人，在我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替我招揽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同时替我守好后方，方便我重振萧月山庄。”

萧祈安一瞬不瞬看着初韫，“温姑娘，我相信你，也思慕你，不论出于私心还是为了正事，我都想让你成为站在我身边的人。”

初韫并不上钩：“可你说了，让我将这件事当成一桩交易，你需要我，需要这桩婚事，我却不需要你，也不需要这桩婚事。”

“不，你或许需要。”萧祈安摇头轻笑。

初韫嘴角绷直，静静看着萧祈安，等他的下文。

萧祈安：“姑娘可还记得，最初寻上我，是为了什么？”

不等初韫回答，他便自己说道：“借我之力，报你血海深仇。”

初韫点头，“不错。”

“可萧月山庄残局一片，我能动用的力量有限，即便有心帮助姑娘，却也力不从心。”萧祈安道。

初韫彻底冷了面容，“你想反悔？”

萧祈安忙道：“非也，只是姑娘当知一个掌有实权的萧月山庄庄主和一个权力有限的萧月山庄庄主，两者有云泥之别，能给姑娘的助力也天差地别，姑娘帮我巩固势力，既是在帮我，更是在帮姑娘你自己。况且人心鬼域，姑娘想报仇，自己也要有足够的威信、地位，单靠我的承诺，姑娘真的全然放心吗？便是我真的可信，我手下的人会愿意为了姑娘赴汤滔火吗？”

萧祈安字字句句直中要害，初韫不可避免陷入沉思，而萧祈安仍在一旁蛊惑，“温姑娘，我说这些，不是说我不可信，而是全然站在姑娘的角度，为姑娘考虑。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背叛，这些经历告诉我，绝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凡有所需，必依靠自己，姑娘与我做交易，期间我不会插手姑娘任何事，姑娘可自行培养亲信，利用萧月山庄庄主夫人的名头经营势力，这对姑娘复仇，百利而无一害。”

萧祈安最擅长揣测人心，他说了许多，为的不过是激起初韫的怀疑之心——萧祈安真的可靠吗？没有绝对的力量，只依靠别人，我真的能成功报仇吗？

有了疑虑，便会生出恐惧，即便初韫聪明果决，可拿捏住她的软肋，也会让她害怕，这时萧祈安再抛出诱饵——成为萧月山庄的女主人，你所担忧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惊疑中的人一定会紧紧抓住眼前可见的浮木，为此，萧祈安不惜让初韫对他也产生怀疑。

付出这么重的代价，他有九成把握可以说服初韫。

至于初韫对他的猜忌之心，以后他会用时间和真心一点点抚平，现在他只要初韫同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