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十六年，长欢十八岁前，齐国只有她一个皇嗣。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未来的国君。

立春的夜，贤孝皇后从泰和殿吃饭回来便领着一个孩子到她殿中，笑着对她说:“这是你的弟弟。”

窗外的月光洒下来照在树上，像给树叶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更深月夜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那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与气质格格不入的吉服，那吉服上绣着四爪蟒，他低着头，不说话。

长欢弯下身子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孩子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皇后见状对长欢摇了摇头。

长欢手支着头，把脸藏在垂下的青丝中笑了，她明白他的父皇是要她再给这个孩子起一个名字，以证其身份高贵。皇帝亲自起名便已昭告天下这就是未来的君主，必会惹来皇爷爷留下的老臣的不满，皇后虽说母仪天下亦足够高贵，可长欢是先皇亲自赐名的公主是这十几年来被当做储君的人，由她来做在这件事好不过。

所以......要把皇位拱手送人吗?

长欢抬头看着自己的太傅破晓笑:“质水如何？”

太傅垂眸看着一袭白衣的长欢也笑：“质本洁来还洁去，白江水碧南山青。公主聪慧。”

长欢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子:“齐质水。”嘴角却失去了笑意。

齐质水哆哆嗦嗦要跪下:“谢公主。”

绿云一把齐质水扶起来笑:“二皇子这是作甚？公主即是您长姐。”

所以并不用跪。

绿云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孩子想起了公主年幼时问她的问题:“一辈子都在这四方天下是福是祸?”

“亦福亦祸只己知。”

“唤我阿姐。”长欢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说。

“阿姐。”质水抬头看着这位世传天赋异禀的长姐，弱弱开口。

归璇见长欢脸色不佳说道：“欢儿你先休息吧，水儿就先在我宫中住几天，你父皇的意思是以后水儿由你教导，便住在你的芙蕖宫了。”

长欢道：“椒兰，去把东偏殿收拾出来，最晚明天质水就可以搬进去了。”

齐质水还是低着头慢慢点头：“多谢长姐。”

归璇领着齐质水下去了，长欢卧在贵妃椅上，破晓在一旁坐的笔直，静静的翻书。

长欢轻飘飘开口：“阿杜，他出手了。”

“嗯。”

“绿云。”长欢把绿云叫到面前，“你去查，最晚明天这个时辰我要详细的身份介绍。”

杜破晓听到长欢这么焦急，淡淡开口：“公主，您乱了。”

长欢看着他思索片刻把维彦叫了进来：“维公公，你去告诉母后，明天我去陪她和质水吃早膳。”

长欢看着维彦远去的背影，想到了死去的皇爷爷，想到了当今的皇上，她问:“阿杜，天下没有人足够有能可以教我这个天赋异禀的公主。你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吗？”

杜破晓放下书，看着长欢明白她心中所想，说道:“世人无能。”

长欢听到此笑了，笑的如同蔷薇一样鲜艳:“世人皆醉，唯太傅独醒。”